在馬車中的明瑤對被人盯上仍是無知無覺。
見時候還早,她準備去附近的香料鋪子裡逛一逛。
娘親留給她的產業中,其中便有香料和胭脂水粉的鋪子。說是她接手,實則早有在鋪子中做了十多年的大掌櫃盯著,經營上倒不用她很操心。
去年她已經在學著看賬本了,江玄越怕她不懂,特意派了人指點她。
到如今雖說稱不上精通,去鋪子中巡視時,也能指出賬本上幾處疏漏,讓那些掌櫃不敢看輕她。
“姑娘,前麵那家廖記香料是這一帶極有名的,咱們可要過去看看?”青鬆早就出來打探過,他駕著車,在車簾外請明瑤示下。
明瑤應了,一時馬車在香料鋪子前停下,她扶著雙鯉的手下了馬車。
雖是這裡遠離京城,明瑤還是帶上了冪籬,嚴嚴實實遮住了自己的臉。這次是來逛香料鋪子,倒少了些不便。
見她們進來,早有小二上前來熱情的招呼。
明瑤留意著他們的言談舉止,雖是殷勤推薦,卻並不會讓人生厭。她在小二的推薦下,也買了幾盒調配好的香丸。
“姑娘,我們這裡還有些新製的上等香丸。”見明瑤是出手闊綽的,小二引著明瑤去了單獨的包間中,手中捧著一個黑漆托盤,上麵放著六個精致的梨花木雕花匣子。
最近明瑤對製香有些興趣,她按照順序挨個去開匣子。這次的香味要複雜些,小二介紹說留香也更久,熏衣裳最合適不過。
“幫我把這兩盒包起來。”明瑤從五盒裡挑中了兩盒,遞給眉開眼笑的小二。
雖是他們香料鋪子有名,向眼前這位姑娘一般大度的主顧也是不多的。他目露期待之色,盼著明瑤能再挑中一盒。
明瑤打開匣子後,裡麵散發出淡雅清新的香氣,雖是並不濃鬱,卻格外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饒是雙鯉不懂這些,也覺得這個香味很好聞。
“姑娘,這個是我們店裡的鎮店之寶——”小二正熱情洋溢的給明瑤介紹,卻見她並沒有如方才那般感興趣。
隔著冪籬他們看不清明瑤的神色,見明瑤似是沒有要的意思,便收了下去。
殊不知,明瑤聞到這淡雅的香氣反而覺得頭痛欲裂,仿佛勾起了某種回憶似的。當她用力去想時,隻有些模模糊糊的感覺,仍是記不起來。
她臉色有些隱隱發白,隻有捏緊了指尖,才讓自己清醒了些。
“今日就到這兒吧。”明瑤擺了擺手,自己在椅子上坐下,讓雙鯉去付銀子。
等到雙鯉回來後,緩了片刻的明瑤才扶著雙鯉的手起身,兩人往鋪子外走去,迎麵遇上了一個熟人。
“陳公子?”明瑤有些驚訝,心中亦有些不快。
兩人雖是一同從田府出來,即便是順利,她在鋪子中盤桓了一段時候,陳禹舒也該離開了才是。
“蘇姑娘。”聽明瑤的聲音淡淡的,陳禹舒便知道她是誤會了自己。“在下有些事想要告知,還請姑娘彆誤會。”
說著,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引著明瑤進了對麵的茶樓。
礙於陳老夫人的麵子,明瑤還是跟著他去了。左右在大庭廣眾之下,陳禹舒也不能做什麼。
“蘇姑娘,你直接往左邊的喜鋪門口一眼,那人跟了你一路了,你可認識?”陳禹舒和明瑤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後,壓低了聲音對明瑤道。
明瑤愣了下,雖是頭疼至極,仍是裝作不經意的從冪籬的縫隙中看了一眼。
“不認識。”明瑤肯定的道。
為了不引起她的誤會,江玄越若是派人保護她,會提前告知於她,斷不會直接命人尾隨。
這兩人看起來像是彆有用心——
明瑤感覺自己的心猛地一沉,該不是沈遠的人來找她?
應該不是。
明瑤定了定神,以沈遠的性子,一定是寧可錯殺不肯放過的。甚至都不用跟蹤她,直接擄走了事。
她在心中冷笑了聲。
“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今日就讓在下送姑娘回府。”陳禹舒知道明瑤喪夫,獨自帶著一個孩子不易。她們孤兒寡母若是被人盯上,那就不妙了。
他怕明瑤婉拒,搶先道:“在下在揚州亦有幾分薄麵,若真有人生了歹心,也會顧忌些。”
明瑤一麵聽他說話,一麵又忍不住往外瞥了一眼。
果然那人並沒有走,一直都在留意著他們的方向,仿佛隨時都伺機而動。
或許他不止帶了這一個人——
“如此便勞煩陳公子了。”明瑤知道眼下不是矯情的時候,聽從了陳禹舒的建議。
陳禹舒鬆了口氣,他隨明瑤一道出門,待明瑤上馬車後,他騎著馬跟在後麵,一副送明瑤回家的架勢。
雖是這次為了保護蘇姑娘的安危,可他也因此知道了蘇府的位置。
下次就讓人將謝禮送來罷,她救了瑛瑛,自己總該有所表示。
陳禹舒很快收回了心思,一路上警惕的觀察著,果然那撥人遠遠的跟著,比起才發現時距離更遠了些。
當明瑤的馬車平安的回到蘇府門前時,陳禹舒在周圍看了一圈,確認沒人再跟上來。
“蘇姑娘,沒事了。”
明瑤才想掀開車簾出去時,忽然一陣頭疼襲來,她幾乎就要從馬車上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