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因為上一場夢勾動了他久遠的記憶,沈映宵竟覺得這裡有些熟悉。
他的視野變矮了許多,成了一個年歲不大的幼童。而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站在他麵前,語重心長道:“你是我們一族的未來。”
沈映宵早就疑惑了很久,如今也不管是夢,試探著問:“可我資質平平無奇,除了體質,並無任何特殊之處……若要肩負未來,我該怎麼做?”
老族長想了半晌,最後撚著胡子尷尬道:“這個,祖訓說,你要儘力活下去,活到再也活不了為止。”
沈映宵:“……”
這算什麼祖訓?就算不留下一兩部絕世功法,至少也該勉勵我好好修煉,讓我帶領一族殺出一片天地吧。
話又說回來了:“為何是我?”
老族長歎氣:“天機不可泄露。”
沈映宵:“……”
說了跟沒說一樣。
結果這神神叨叨的老族長居然還是個烏鴉嘴,頭一天剛跟沈映宵說完“儘力活”這種立fg的話,第二天魔尊就來屠村了。
魔修肆虐,為首的那人坐在最高的
屋頂,黢黑的煙囪被他倚在身下,如同王座。他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整座村莊,眼裡沒有屠殺的快樂,也沒有任何憐憫,隻是像望著棋盤獨自思索。
沈映宵被人塞在不知哪個角落。混亂中他從縫隙中望到這一幕,突然想,難怪魔修愛穿黑衣,這些亂坐彆人煙囪的家夥若敢穿一身白,分分鐘就要染成灰背黑屁股。
也不知是背後嘀咕被的報應,還是命中注定,下一刻,魔尊那雙略微上挑的眼睛便突兀轉了過來,直勾勾盯住了他。
分明是早就看膩的一張臉,可此時配上那陌生的表情,沈映宵竟渾身一僵,有種被毒蛇盯上的錯覺。
幾乎同時,後領一緊,有人抓起他飛退,卻被突然出現在麵前的魔尊截住。
和淩塵的夢不同,或許因為這是沈映宵自己的夢,沈映宵此刻還清醒著。
他被魔尊抓在手裡,掙紮著回過頭,便看到了一張被火光暈染得極其陰森的臉。
“這就是我心底的懼怕嗎。”沈映宵喃喃道,“難怪第一次見麵就想砍他。”
不過再怕也已經是很早之前的事,而如今……
沈映宵咬了咬牙,忽然往後一伸手,幼童的手臂突然伸展,狠狠拽住了他的領子:“是誰指使你來的?”
被他攥住的那一刻,整個夢都是一滯,就連躍動的火焰都保持著燃燒的形狀凝固了。
夢境裡的魔尊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笑了:“是啊,是誰呢?”
……在外麵是謎語人,進了夢裡還是個欠揍的謎語人。
但這次沈映宵還沒來得及動手,夢境已便緩緩退去。
最後一刻,一道聲音仿佛從很遠處飄來:“有人想要你死,本尊倒偏想看你活著。”
沈映宵:“……”一把年紀了,還裝什麼叛逆少年。
他本想像這樣譏諷,然而開口之前便已經徹底跌出了自己的夢境。
……
起初沈映宵還對這座塔充滿警惕,但自從發現這裡的古怪無法撼動自己的神識,他反倒愜意起來。
唯一擔心的就是淩塵被坑。
因此迷糊間感覺到師尊那邊的波動,沈映宵一回生二回熟,沒有猶豫,轉頭便鑽了進去。
“希望那座洞府和師弟都彆再出現了。”
等待夢境顯形的時候,沈映宵默默發出了不知有沒有用的祈禱:“大家都是一個師門的,每天在夢裡當死敵算是怎麼回事。”
一邊忐忑著,他一邊深吸一口氣,等夢境落定後,緊張地睜開了眼睛。
祈禱似乎生效了。
眼前不再是那座泛著熒光的幽寂洞府,而是一片白日的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