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時他想的是不用房租,不用水費,每個月隻需要花點飯錢和氣電,基本上幾百就夠了,一年下來一萬左右他可以堅持個十來年,可現在一天就花了他半年多的預算。
如果穆從白一時半會兒走不了,總少不了花錢的地方,他不可能真的扔著一個孩子什麼也不管。
算了,花都花了,以後省點吧。
司越珩走到茶室,對站在門口盯著他的穆從白說:“我去睡午覺了,你、要看電視嗎?”
客廳裡原來有一個大背投電視,當時是最高級的東西,現在已經像磚頭一樣成了垃圾,司越珩走後房子裡隻剩了他爺爺一個人,新買的電視就裝在了爺爺的房間,現在應該還能用。
穆從白站在門口望著他不回答,他覺得小孩是不好意思,乾脆去把電視抱出來,接在了客廳,家裡的網絡一直沒有銷戶,正好可以用。
司越珩裝好後把遙控器塞給了穆從白,“看吧。”
穆從白拿著遙控器望著他,眼神裡仿佛冒起了星星,他覺得這小孩也太好哄了。
應付了穆從白,司越珩回房間卻睡不著。
他一直以來都很忙,哪怕車禍後也有很多事要應付,比如看望他的同學,老師的關心,滯下的工作,還有決定退學後各種各樣的事。
此刻,他人生的時鐘仿佛停下來,再也沒有目標,忽然發現他不知道做什麼。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天,他仍沒有睡著,伸手拿起手機,隨便亂點到朋友圈亂翻,忽然看到有人發了論文獲獎的照片,下麵全是他認識的人在恭喜,甚至有人提到了他。
——要不是司越珩退學,這次獲獎的本來該是他。
司越珩驀地扔開了手機,閉起眼睛強行睡覺,他以為還是會睡不著,結果再醒來天都快黑了,院子外麵傳來了汽車的聲音。
“你好,有人在嗎?”
鎮上都是相互認識的人,白天少有關大門的,司越珩出去就看到了送洗衣機的工人在院子裡。
工頭往屋裡探頭,看到司越珩下意識打量起來,一瞬間以為看到了明星。
“請問你是不是司先生?訂洗衣機的是這裡吧?”
司越珩看到了大門外的小貨車,反問:“是兩台洗衣機,對吧?”
工頭又打量起司越珩,不明白什麼家庭要買兩台一樣的洗衣機,回道:“對,要放到哪裡?”
司越珩帶工頭去看了位置,確定能裝下兩台洗衣機才叫了其他工人把洗衣機抬進去。
洗衣房設計的隻有一個洗衣機的位置,兩台洗衣機勉強能裝進去,但沒有原來的設計好看了。
經理幫買的洗衣液和消毒液也一起送到了洗衣房,司越珩送走了工人,回去先研究了洗衣液的成分,確定沒有刺激性物質,才把早上的衣服洗了。
洗的時候特意把穆從白的衣服分出來,兩個洗衣機分開洗。
他洗了才看到穆從白站在門外麵,不知道看了他多久,於是招了招手。
“過來。”
穆從白非常聽話地過去了,司越珩就指著兩台洗衣機說:“左邊這台是我用的,右邊這台是你用的,以後洗衣服就歸你了,不要用混了,不然容易過敏。知道嗎?”
他一眼不眨盯著司越珩思考了半晌,看著司越珩指給他的洗衣機,“這是你送給我的?”
誰會給一個小孩送洗衣機,不過多的這台洗衣機也確實是因為穆從白買的。
他點頭說:“送你的,歸你了。”
穆從白不知道忽然在樂什麼,眼中躍出了明顯的笑意。
司越珩奇怪地看著他,見他忽然回去茶室裡,片刻拿了本子和一隻筆過來,趴在洗衣機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湊近一看,對穆從白的字驚訝了。
穆從白上學早也最多初中,字卻寫得非常漂亮,一筆一畫如他的人一樣十分精致,不像一個十多歲孩子寫出來的。
寫完後穆從白放下筆,從本子上把名字撕下來,要往洗衣機上貼。
司越珩終於看懂了,穆從白是要給屬於他的洗衣機寫自己的名字。
但準備不充分,歪著腦袋正在想怎麼貼上去,吃飯優雅得不發出響聲的小公子竟然準備用口水。
他看不下去,去找出了多年前的透明膠帶,拿回去發現穆從白像是知道他去找什麼了,正定定地看著他,並沒有用口水。
司越珩莫名覺得被這小孩拿捏了,把膠帶扔過去說:“自己貼。”
穆從白撿起膠布把名字貼上去,司越珩覺得他的動作過於利落,一般這麼大的孩子做事總是會有些多餘的動作,比比劃劃,可穆從白上手一下停頓都沒有,而且貼得整齊又漂亮。
貼完了自己的名字,穆從白又重新拿起本子寫起來。
司越珩好奇他還要寫什麼,湊過去發現穆從白寫的是他的名字,依然很漂亮的字跡。
他開始相信穆從白是真的字寫得好,而不是練過名字。
寫完後穆從白貼到了另一台洗衣機上,然後轉身對著司越珩微微一笑。
司越珩莫名覺得穆從白多了幾分可愛,忍不住捏了下他的臉,“你是小狗嗎?到處打標記。”
穆從白的表情變得鮮活起來,“我的東西都要打上我的標記。”
司越珩又被他逗笑了,小孩子大約都喜歡分你的我的。他好奇地問:“你之前上幾年級了?誰教你寫的字?”
穆從白兩隻手貼著臉上被捏過的地方揉了揉,望著司越珩回答:“沒有上過。”
“沒上過學?”司越珩眼中的懷疑躍出來,穆從白難得地向他解釋,“以前都是我媽媽在家裡教我的。”
司越珩突然想起司婧姍說的,穆從白的母親和司雁欽是在留學時認識的,司雁欽留學的學校是世界top榜上的,所以穆從白的母親肯定不可能是隨便進去的。
他不自覺又細細看穆從白的臉,與司雁欽一點相似也沒有,都隨母親的話,那個女人肯定不是一般的漂亮,穆從白吃飯的禮儀多半也是她教的。
一個漂亮有學識又有教養的人,為什麼會成為司雁欽的情人?還婚外生子,甘願被藏起來?
“叔叔,怎麼了?”
穆從白突然問,司越珩怕這些事是穆從白的禁忌,沒有問出來,隻說:“沒什麼,該做晚飯了。”
穆從白立即湊到他麵前,乖得像隻討人歡心的小狗一樣說:“我可以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