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斬釘截鐵地回答,可林舒歡那顆心還是懸在那裡,不上不下:“他們說、那個藥、在我體內。”
而且他們說要逼出來,藥怎麼會被逼出來呢。
“你彆擔心,聽楊叔和你說,”楊恒坐在離床榻不遠處的桌案旁,慢聲道,“進入你體內的確實不能稱之為藥,它真實的名字是‘血蠱’,‘血蠱’就是侯爺的解藥。”
“血蠱!”林舒歡挺直腰板,磨磋了幾下手臂,“它是、活的?還有,三叔為何、要解藥……”
三叔看著也不像中毒的樣子。
“非死非活。”楊恒隻能這麼說,繼而接著道,“蠱在你體內,我也便將事情原委告知與你。”
“多年前豐州之戰,侯爺與數百名騎兵被困在寂刹林,無人支援,糧草耗儘,竟到了人相食的地步。”
“那寂刹林也詭異得很,無論是樹木還是水源,都不太乾淨,最後出了這地方,隻四五百人隻剩下一百多人,這剩下的一百多人,包括侯爺,無不得了一種怪病。”
“這病發作之時,是極致的痛苦,非常人忍受,後來這一百多人,八成以上忍受不了痛苦自儘而亡,另外的,是發病萎縮而死。”
“萎縮而死?”林舒歡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是,萎縮而死,我曾與侯爺見過死者,全身萎縮成嬰兒一般,皮膚赤紅,褶皺如樹皮。”楊恒走南闖北這麼些年了,見過的事情也多,可真又要回想起那一天見到的,還是忍不住皺眉。
“那後來……”
“後來才得知,這並非病,而是蟲。這蟲寄生宿主,蠶食宿主,後與宿主共死。”
“那我、身體裡的、血蠱、是給它喂食、不讓三叔、被蠶食嗎?”林舒歡好奇問道。
“聰明,”楊恒笑道,“是,這血蠱是後來請了無數名醫道士才想出來的法子,隻要侯爺用了血蠱這味藥,體內便不會被蠶食。
“並且血蠱還有兩特征,一是同化,二是虛弱之時極易被清花草燃燒的氣味給逼出,等到時血蠱被蠶食,再用清花草,也便解了侯爺的毒。”
原來剛剛那大夫點燃的便叫清花草。
“可方才……”那殷大夫點燃了清花草,後來又說逼不出來。
楊恒說出了林舒歡的疑惑:“那蠱蟲剛入你體內,恐怕不好逼出,等過些時日應當就可以了。”
“那,過些時日,三叔,就有解藥。”林舒歡開心道。
“並沒有這麼簡單,方才我聽那殷大夫講,就算逼出,也活不了多久。”楊恒心事重重道。
林舒歡聽罷,眼神黯淡了下來,繼而又問道:“楊叔,那血蠱,煉製可難?”
楊恒點頭,歎了口氣道:“難,要是不難,也不必愁成這樣,這八年才煉製一蠱,所需材料之難……罷了,這幾年千防萬防,誰曾想到竟毀於內鬼之手。”
“可,那許大夫,是受誰人——”
“還能是誰!不就是那,罷了罷了!”
楊恒怒恨加交,但不知想到了什麼,還是很快平靜了下來,重重歎了口氣:“事已至此,再去怪罪誰也無用,隻能再想辦法。”
楊叔的態度很奇怪。
就算林舒歡再不懂,也知道如今蕭家有一個左相,兩個將軍,都是實權在手,權勢滔天。
如今三叔被人毀了多年煉製出來的解藥,而楊叔的態度是明明猜到誰動的手,卻多了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
能讓蕭家都無可奈何的,能是誰啊。
等楊叔走了,林舒歡想了半天也沒有想通,正準備睡下時,突然發現桌案上有著兩個玉核桃。
這玉核桃她見過楊叔經常在手中把玩,這會兒定是落下了。
進來伺候的良兒也看見了,正打算要給楊恒送去,林舒歡起身道:“我去、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