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房間,入門便是一道巨大的屏風,上麵題了一首幽怨的哀詩,可惜崽崽們不識字,隻能透過屏風看見背後搖曳的殷紅燭光。
背景音樂從原先的情緒緊張變得陰森而哀怨,儘管孩子們不明白鬼新娘背後的文化內涵,仍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害怕。
為了凹氛圍,房間的空調溫度也打得很低,江明哲搓了搓小胳膊,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他星星眼看向小宇,做了個口型,又指了指房間裡麵:“小宇哥哥,你先進!”
作為這裡年紀最大,個子最高的崽,小宇隻能在四個小夥伴期待的目光中咬咬牙,緩緩向前挪動著。
這裡是最後一關,誰也不知道屏風後會藏著什麼樣的怪物,小宇捏緊小拳頭,牙關咯咯發抖。
他們叫我小宇哥哥!我要支棱起來!
小宇鼓起勇氣,向著屏風背後緩緩探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
沒有想象中的突然驚嚇,也沒有造型奇異的妖怪扮演者出現,屏風背後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古風房間。
從房屋的陳設來看,這是他聽過的古代小故事裡新娘子的住所。滿眼的紅和正在劈啪作響的紅燭,無一不印證著房屋主人的身份。
小宇有些疑惑地伸出了整個身體,見沒有異常,便朝身後探頭探腦的小夥伴們招招手:“好像沒有人。”
聽到這話,江明哲立刻竄到小宇前麵,小狗似的到處摸摸,對新地方進行調查。
他頗為大膽地摸了摸方桌上供著的餐食,還將一個包子放到嘴裡咬了一口。
“嗷嗚,啊!”一口咬下去,裡麵卻是堅硬的口感,把他的牙硌得嗷嗷痛。
他不信邪地又捏了捏包子,才發現,這綿柔的手感,和平常吃的暄軟包子皮有所不同。
悠悠笑出了聲:“笨蛋,這是假的啦!”
江明哲立刻放下包子,嘴比假包子還硬:“窩……窩知道,就是想咬一口,好玩!”
[明哲是不是餓了]
[笑死,明明就是饞包子了]
[節目組呢!快端兩個真包子上來]
江明哲幼稚的謊言沒能騙過悠悠,他隻能跺跺腳,鑽進了桌子底下,從對麵爬出來,撂下一句:“哼!不信拉倒!”
不過他的羞憤沒有持續下去,江明哲很快被麵前這個巨大的床吸引了注意力。
家裡的床雖然也很大,但是高度是為孩子定製的,江明哲隻要一仰就能躺下。
古典雕花床往往被抬得很高,剛好是幼崽需要全力攀爬的高度。
江明哲仰起頭,拽了拽層疊的紅帳輕紗。
他的動作引起了其他崽的注意力。
“哇,這個好像帳篷哇。”
“好耶,鑽帳篷!”
江明哲更有精神了,需要爬高的帳篷,那不就是動畫片裡的樹屋——雖然顏色差的有點遠,但是誰說木頭做的床不算一種樹呢!
他手腳並用,用全身的力氣帶動小身體,一個咕嚕滾了進去。
江明哲雙手揮舞,扒拉開纏在他頭頂假發上的帳布,終於看清了床榻上的情景。
柔軟的棉被下,正躺著一個蓋著紅蓋頭的新娘,蓋頭的紅布隨著他的呼吸而起伏。
冷治感覺到有人爬上了床榻。
但是他不知道是誰,因為帳簾也沒有和劇本寫得那樣被掀起,他沒能找到一個很好的恐嚇時機
道具組的設計者忘記了鬼屋的玩家,是一群腦袋才到大人腰的人類幼崽,他們隻會爬上床,而非站在床邊,掀開簾子。
耳麥裡傳來導演組的催促:“快!得趕緊起身!”
冷治也覺得導演組說得很有道理,於是按照預演的那般,挺直上半身,突然坐了起來。
他沒有發現的是,江明哲不安分的小手,不知何時悄悄搭上了紅蓋頭的一角。
江明哲很好奇,他想知道這個躺在床上的“大姐姐”,是真的不小心睡著了,還是在裝睡。
沒想到“大姐姐”突然坐了起來,他的小手才剛剛揪住紅蓋頭。
“啊啊啊!”
在江明哲驚恐的尖叫聲中,冷治的紅蓋頭被扯掉了。
江明哲知道自己惹了禍,還沒看清就開始道歉:“對不起……啊?爸……爸爸?”
他呆住了。
大姐姐怎麼變成了壞爸爸?剛剛的漂亮大姐姐呢!
冷治:“……”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個,頭上蒙著一大坨打結的黑色假發,手裡抓著自己紅蓋頭的小孩,一點都不想承認和他的父子關係。
你爹的老臉今天算是丟儘了。
他抬起手, 抓著江明哲的假發:“這是做什麼的。”
江明哲吃痛,大叫起來:“痛!痛!我自己摘!”
他在冷治刀劍般的眼神中,把頭上已經結得亂七八糟的假發套摘了下來,途中還拽斷了自己的幾根頭發。
其他孩子還沒來得及湊近圍觀這驚險刺激的一幕,攝影大哥已經先行將鏡頭伸入帳中——但是他不敢直視這位嘉賓那能殺人的眼神。
為了觀眾,拚了!
[哈哈哈哈江明哲實力坑爹]
[冷哥猝不及防地掉了馬]
[本來以為樂新舟已經是掉馬速度第一人了,沒想到冷治一騎絕塵,剛出場就被發現身份了]
[這下劇情停擺了,哈哈哈哈最後一關翻大車]
背景音樂中的劇情語音還在播放,偏偏為了符合人設,選用的配音演員是一個溫柔的女聲:“……是何人,擾亂了我的長眠?”
場麵有些寂靜,現在鬼新娘是蘇醒了,冷治有點長眠。
雖然冷治被江明哲擺了一道,但是鬼屋的流程還是要推進。
小宇眼看著江明哲爬上大床,裡麵鬨騰了一番後,委委屈屈地跳了下來,身後跟著跨出長長的裙擺。
裙擺上方鑽出一個妝容精致的新娘——誒!怎麼是冷叔叔的臉!
西西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看到明哲的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