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必須的。”顧茫得意洋洋,“我萬花叢中過,風流天下聞。”
有這樣的主帥,難怪當時有少年放出豪言道:“彆說叫王八軍了,就算他們叫□□軍,衝著顧帥我也投戎去!”
顧茫不但一手擬就了“王八軍”的軍號,甚至還著手自己去繪製旌旗,碧色的旗幟彆出心裁地剪成烏龜模樣,上頭繪上龜甲和烏龜腦袋,還留一根活靈活現的小尾巴。他還在旌旗上施了法咒,讓這隻烏龜每隔一炷香就大吼一通:“王八王八,雄姿英發,氣貫長虹,威震天下!!”
這直接導致他當領帥的那幾年,那些與重華對立的國家聞龜色變,而那些敵對修
士最不想看見的場景,恐怕就是——硝煙場上豎起小烏龜旌旗,顧帥縱馬出來,一本正經地自報家門:
“在下王八軍統帥顧茫,請教閣下高招。”
打不贏這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修士就已經很可恥了,更可恥的是回去還要涕泗橫流地稟報自己君上:“嗚嗚嗚,屬下實在無能,竟無力與王八軍一戰!”
簡直是噩夢。
其實由此描寫,咱們不難看出現實中的顧茫天性雖有收斂,但骨子裡還是一個非常熱愛寫傑克蘇的鑽石男孩。隻是從兩米五的萬人迷,變成了正常身高的萬人迷而已。
反正不管怎麼樣,金手指照樣開,好的東西照樣往自己身上堆,特彆的臭不要臉。什麼?這樣還好?太天真了,怎麼可能這樣就完了呢。拔鳥還得接著吹呢——
《禁/書》裡頭寫道,對於重華將士而言,顧茫雖然頑劣胡來,卻頗具魅力,百戰百勝,他們都認為他善良、勇敢、開朗、堅強,今後將會是重華說一不二的砥柱。
看看,這是不是和當年的“兩米五、七彩瞳孔,笑容傾國傾城、一拳下去地球爆炸、所有女主都愛他”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還不算最絕的,拔鳥為了證明顧帥有多麼討人喜歡,不惜犧牲重華居民的審美品位,如此描述:那段時候,崇敬他的人很多,甚至有些人還將顧茫那套“賤名好養活”的歪理奉為圭臬,當時出生的娃兒,許多都不幸被爹娘取了賤名,風潮一度是這樣的:
楚根壯。
薛鐵柱。
薑蛋痛。
所以後來墨熄接手王八軍,第一件事情就是給這見了鬼的王八軍改名。
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軍籍上的錄案變成“王八軍主帥墨熄”。絕不允許!
——對此墨警官覺得顧茫還是對自己的審美有所尊重的。真的發生了離奇事件穿越了也就算了吧,但是如果穿成“王八軍主帥墨熄”,那他可能要慎重考慮一下要不要放著這個世界自行毀滅了。
於是王八軍改名北境軍,歸入墨熄麾下,那個不屈於鮮血硝煙的黑色玩笑就和顧茫的英名一樣,頹然收場。
那些胡嚷亂叫,嘶吼著“王八王八,雄姿英發”的小烏龜,就像一場鏡花水月的荒誕笑話,從此再也
不會現於茫茫沙場。
一切又都變得很肅穆,不會有花,不會有蜜,不會有人努力去記哪怕一個最微不足道的名字,不會有人領著將士們去打打鬨鬨,一塊美玉換幾壇濁酒。
戰爭恢複了絕對的冷血與嚴酷。
凜冬長臨。
大概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雖然如今北境軍的大多數人都恨極了顧茫,但他們提到顧茫的時候,情緒卻和普通百姓不太一樣。
尤其是那些和顧帥一同出入戰火的“王八軍”老兵,每當他們念到顧茫這個名字,眼睛裡多少都會透出一點恍惚。
墨警官這才明白了。
他看著那些坐在篝火邊談天歇息的士兵們,聽著他們在戰前的喃喃低語。
“這一戰,咱們真的要對上顧帥了嗎……”
“噓!小點聲!居然還叫他顧帥,那可是叛徒,你不要命啦!”
那老兵“哎呦”恍過神來,想到自己剛剛差點說了什麼,眼裡的星星點點醉意立刻就散了,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激靈。
旁邊的士兵還在提醒他:“如今咱們是在羲和君下頭做事,羲和君最恨的人就是顧茫,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真要讓他聽見了,你我今晚都吃不了兜著走!”
墨熄心想,原來自己在文中的脾氣這麼差?
老兵道:“唉,唉,你說的對,你看我,這一喝酒就糊塗……”
圍坐火塘的士卒們都不吭聲了,呆呆看著那團火焰,胸中各有心事。過了很久之後,才有誰喃喃地吐出一口氣,說道:“不過說句實話,當年我從戎,就是衝著顧茫才來的。如果不是因為崇拜他,我也不會選擇走這條路啊。”
“我也是,當年我還和顧茫圍著一個篝火喝過酒呢,他一點架子都沒有的。我那時候……我那時候看著他笑,我就想,要是有一天能夠為他戰死,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誰知道最後咱們居然會……”聲音漸漸輕下去,“會跟著墨帥,去取顧茫的項上人頭。”
“王八軍居然要和它的親爹作戰了。”
一聲苦笑。
“……不過咱們也不能再稱自己王八軍啦,咱們現在是北境軍,是墨帥手底下的人。要和顧茫打仗,那也是顧茫的命,我們的命。”
邊塞的夜色岑寂,篝火劈啪,
爆出一串比星光更炫目的金色。
那微醺的老兵躺倒在地,胳膊枕在腦袋下,他望著漫天鬥數,紫薇星閃耀,喉結滾了滾,發出一串隻有自己能聽到的咕噥:“我是真怕在戰場上見到他,墨帥雖然厲害,但顧茫……”
顧茫是戰爭鬼才,是他們曾經的主帥,這一點,沒誰會比北境軍的老兵們更清楚。
他們覺得這注定是一場血戰,且勝負難料。
不過看過大綱的墨熄可不這麼認為,畢竟人家小警花的大綱可是這樣寫的:“顧茫叛變後,帶著敵**隊來與重華作對,結果一朝錯算成了俘虜,落得個人人喊打的局麵。”
所以墨熄覺得接下來的劇情就應該是顧茫輸了,並且成為了他的俘虜——好得很。
他幾乎有些掌心發麻心血翻湧了。
他其實一直很想親手處理落入囚籠的顧茫,現實中他得不到這個機會,他必須克製,必須冷靜,要顧慮的太多,被掣肘的太多,他作為一個警察不可能跑去揪住顧茫的衣領一字一句恨入骨髓地問他:
事至於此,你痛快了?
但是現在,他至少可以在這個世界裡聽聽同一個人的回答,可以審他,可以恨他、可以衝動,可以刀擦著刀、血染著血。思及此處,他甚至有點開始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甚至焦渴到心跳加速,手指微涼。
他竟不知自己是如此迫切地想和顧茫再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