麃公還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將領的。
曆史上,衝破魏長城,攻取卷城的,正是麃公。
史載,始皇帝二年,“麃公將卒攻卷,斬首三萬。”
曆史上麃公攻卷的時候,信陵君還沒有死,所以麃公的進攻很可能是一場試探,試探魏國還會不會把信陵君放出來,結果就算是麃公攻破了魏長城,拿下了魏國重鎮卷,並斬首三萬,魏王仍舊沒有放出信陵君。
可見,對於魏王而言,信陵君的威脅比秦國的威脅更大,王位的穩定比國土的淪喪更為重要。
言歸正傳,麃公雖然在竟陵打了一場敗仗,但這並不妨礙他此時秦國軍方第三人的身份,該有的能力水平還是有的。
哪怕是在急行軍,哪怕是在秦國境內,他也放出了大量的斥候以防萬一。
三國聯軍出魏長城的情報,很快被他得知。
這讓麃公意識到,己方的情報泄露了。
麃公立即下令大軍停止前進,著甲、變陣。
很多人對於伏擊、突襲其實有著很大的誤解,以為所謂的伏擊、突襲都是一方輕敵,完全沒有派出斥候或者做好防禦,最終導致大敗,事實卻並非如此。
很多古典戰爭時代的伏擊,並不是說埋伏在敵方眼前幾十米幾百米的位置,對方卻根本就沒有發現,這其實幾乎不可能!
很少有伏擊戰能夠完美到這種程度。
更多的還是利用敵方行軍過程中,呈一字長蛇陣,軍隊沒有著重甲、主力和後勤分離、難以及時有效指揮的機會,進行突襲。
一方有甲,一方還要去後方運輸車上找甲然後費事的著甲,一方已經殺過來了,另一方甲胄還沒有穿好,更不用說組成軍陣了,甚至被攻擊一方就連大將都有可能已經被分割包圍突襲致死了。
夜襲也是如此,一方兵甲俱全,一方光著屁股睡覺,打出誇張的戰損比一點都不奇怪。
麃公大軍就在行軍之中。
二十萬大軍行軍那是一個什麼概念呢?
絕對是漫無邊際首尾無法相應。
麃公甚至連三萬秦銳士都無法第一時間列陣。
而就在麃公的秦銳士還在整備衣甲、準備車陣的時候,黃忠、夏侯淵、夏侯惇所部已經率領騎兵衝了過來。
哪怕是沒有軍陣,數萬騎兵的衝鋒也有排山倒海之勢。
大虞軍的騎兵分成了三部,目的很明顯,就是要把正在匆忙彙合組成軍陣的秦軍分割成四段。
在這一過程中,大虞軍騎兵的損失必然不低,但一旦完成了分割,等魏軍、韓軍主力入場,這場大戰就穩了!
麃公顯然意識到了虞軍的目的,但此時的秦軍能夠勉強以自己的曲、校集合在一起列陣的,就已經是精兵了。
“用輜重、糧車阻擋,弓弩手射擊!”
麃公焦急的下令,但是他的命令此時卻隻能夠傳達到周圍約三萬的秦銳士耳中,他不可避免的失去了對大軍的控製。
【該死的虞人,南方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騎兵!】
麃公想不明白。
此刻,他隻想儘快準備好軍陣。
秦軍銳士最擅長兵車協同,這個時代的步坦協同。
銳士的戰車,都用堅固的材料製成,其實有特殊符文,由四匹至少為八階的異種戰馬拉動。
每輛有甲士三人,禦手居中,車左居左,車右居右,一律著金屬鎧甲,禦手更是武裝到了牙齒。
車上的裝備也很全麵,有兩套柄長為三米的矛、鉞和兩套弓箭、秦弩,還配有盾和帶發射架的弩。
戰鬥時遠則以弩箭射擊,近則以矛鉞格鬥。
在軍陣的加成下,還會形成護盾撞角,完全可以橫衝直撞。
每輛戰車還會配備八名補兵,密切與戰車協同,既掩護戰車的安全,又利於在戰車的掩護下擴大戰果,在車兵戰死的情況下,還能即刻進行補充。
麃公所寄予厚望的銳士,就有兩千車兵。
這些車兵和其餘銳士,在他的率領下能夠組成強大的銳士軍陣,這是他翻盤的唯一底牌。
“麃盛,帶我的短兵,給我擋住!”
麃公下令道。
秦國軍製,自五百主開始,將領便有直屬的短兵(親兵)以作護衛,人數大概有統帥軍隊的十分之一左右。
不過麃公的短兵隻有五千人,人數並不算多,但卻都是銳士。
麃盛領命而去。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擋住虞軍騎兵,給主力爭取時間。
所部五千銳士頓時義無反顧,顧不得甲胄不全,結成軍陣,逆衝黃忠所部。
“來得好!”
黃忠大笑一聲,統帥所部開始了箭雨拉扯,前後三波箭雨,帶走了麃盛所部千餘人性命,麃盛也被黃忠一箭貫喉。
若是普通的軍隊,如此大的損失早就要崩潰了,但是這波秦銳士反而更加群情激奮,一個個如同瘋了一般,竟然仍舊向黃忠所部衝鋒。
“衝過去!”
又放了幾波箭雨後的黃忠一咬牙,下令衝鋒。
他害怕再不衝鋒,敵軍就要準備好最強大的軍陣了。
然而,兩軍撞到一起之後,黃忠才意識到秦軍銳士的精銳與堅韌,他的軍陣士兵還是占據了馬上的優勢,都打不出一比一的交戰比,且衝撞在一起之後,黃忠所部想要再拉扯、衝鋒頓時變得十分艱難。
大軍如同被陷入了泥坑一般被黏住。
“死開!”
意識到情況不妙的黃忠直接發揮出了神話三階的強橫戰力,左衝右突,親自殿後,大殺四方,為所部再次贏得了衝擊的機會。
第二次箭雨覆蓋加萬騎衝鋒之後,這股短兵銳士終於抵擋不住了,然而此時,麃公的軍陣也終於完成,麃公和一種秦軍帶著無儘的憤怒衝向了剛剛給秦軍造成重大傷亡的黃忠所部。
黃忠頗為遺憾的冷笑一聲,率軍從兩翼後退。
麃公這才注意到,對麵竟然也有一支差不多兩三千乘戰車、三萬餘人的部隊已經列陣完畢。
魏武卒!
麃公忍不住長歎一聲,他意識到如果不先擊敗這支魏武卒,那麼他是不會有機會追擊黃忠所部乃至拯救其他部隊的。
一場更加血腥的決戰正式展開。
兩萬六千秦銳士對陣三萬魏武卒,雙方的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
在主力決戰的同時,三國聯軍的步戰兵種也紛紛趕到,雙方在自滎口到扈一線的黃河南岸展開了大戰。
大戰從中午一直打到了傍晚,連日急行軍的秦軍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劣勢,但是卻展現出了非凡的韌性。
最終,饑腸轆轆的麃公所部萬餘人被包圍在黃河南岸。
不甘再次受辱的麃公率軍發動了決死衝鋒,最終戰死。
是役,秦軍三萬銳士、十八萬精銳軍團近乎全滅,大量秦軍不是戰死、投河就是投降,隻有三萬多原本處在隊伍最後的部隊逃到了滎陽。
聯軍趁機攻占了魏長城外原本被秦軍占領的扈、汲等十二城,轉而繼續圍攻卷。
當然,這場戰役聯軍雖然取得了勝利,但損失也十分慘重,魏武卒僅剩下不足萬餘人,算是徹底殘了;充當分割、阻敵、滯敵任務的黃忠所部大量騎兵戰死,不少中層將領陣亡;郭嘉的血衣軍傷亡超過二成。
差不多可以說是一場慘勝,但也是一場正麵戰場上酣暢淋漓的大勝。
此戰,也是秦國自從蒙驁被信陵君擊敗之後,最慘痛的失敗。
普通的軍團精銳也就罷了,蒙驁、麃公兩次先後損失的銳士,足以令秦國肉痛!
稱之為傷筋動骨也不為過。
戰爭的影響並沒有那麼迅速的擴散。
此時的蒙驁還不知道他的瞞天過海、包圍殲敵的策略已經失敗。
在麃公慘敗的時候,蒙驁已經站在了酸棗的城樓上。
在酸棗簡單修整之後,蒙驁繼續向西進軍,直逼聯軍,連破聯軍五六座營壘。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蒙驁終於察覺到情況不對。
他知道,一度跟他打得有來有往的聯軍不可能這麼弱,這幾座大營絕對隻是普通的輔兵。
那麼聯軍的主力去了哪裡?
蒙驁連忙審問,才知道盟軍主力已經西進。
蒙驁頓時意識到不好。
他知道,麃公所部要遭。
現在擺在蒙驁麵前的路隻有三條。
一是原路返回,走燕、虛渡河到河北,在河北跟趙國打一場或者直接返回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