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甘寧小心翼翼的派兵占領了空無一人、城防設施被秦人毀了大半的南安城的時候,嶽飛所部已經在武陽城大快朵頤了。
直到此時秦人都沒有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他們沒有想明白,虞軍按理說連南安都沒過啊,怎麼繞到秦軍後方,以並不算突出的兵力優勢,把秦軍的一支大半都是銳士的精銳部隊給殲滅了!
殲滅了之後這支部隊還不歇歇,竟然膽大包天的來詐城,還成功了。
這波操作,切切實實震驚了秦人。
當然,最震驚的還是那些秦銳士,他們發現,這些虞人很大一部分的個體戰鬥力已經不下於他們了,有的格鬥技巧甚至還要強於他們。
秦銳士們搞不明白,虞人的軍隊什麼時候都這麼強了?
從之前完全不敢與秦軍正麵作戰,到主動出擊強力奔襲,這才幾年啊?
敏銳的秦人已經意識到,虞人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虞人。但是他們卻沒法把情報傳遞出去。
占據武陽城後,大虞軍雖然疲憊,但卻各個士氣高漲,信心爆棚的楊再興甚至提出了渡河奇襲對麵秦軍的想法,但卻被嶽飛拒絕了。
通過審問俘虜,嶽飛已經得知,對麵的秦軍起碼有一萬秦銳士和三萬大軍,且不確定對方有沒有收到消息,在這種情況下,他這點兒疲軍過去,偷襲成功還好,一個不小心就要全軍覆沒了。
嶽飛從來不敢輕視秦銳士,哪怕他已經兩次擊敗過秦銳士,但他也很清楚,這兩次都是用計,都沒有讓秦銳士發揮出軍陣優勢,且領兵的都是無名之輩!如果領兵的是王翦呢?
輕敵向來是兵家大忌。
不僅如此,不要忘了,秦軍的水軍可沒有全軍覆沒呢!萬一在渡河時遇到秦軍的水師,也是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所以這種仗沒必要打。
軍事可以冒險,但不能一直冒險。
真正的大將,必須要能夠判斷出什麼時候該冒險,什麼時候該穩妥,什麼時候該堂堂正正。
嶽飛命令大軍在武陽城修整,同時看管俘虜修繕道路、並大量征集各類家禽家畜,準備好勞軍。
當十天後董璜主力到達武陽城的時候,全軍得以飽食酒肉。被壓榨的疲憊無比的秦軍俘虜也沒有搞事的,不過,對於動不動就屠殺、坑殺敵人的秦軍而言,能夠保住命就很不錯,苦點兒累點兒反而不算什麼。
董璜對於嶽飛的表現很滿意,賈詡等人也向嶽飛投以讚許的目光。
嶽飛用他一連串的勝利,證明了他的大將之才。
在武陽稍作休整之後,董璜親率大軍再次出征。
這次,大虞軍主力終於下船,董璜親率大軍,浩浩蕩蕩殺向了廣都。
廣都,又稱都廣,曾經是古蜀國的首都。
《蜀王本紀》言:“蜀王本治廣都樊鄉,徙居成都。”
都廣位居都廣之野的中心地帶,是古蜀農業文明的起源地之一,也是“天府之國”農業中心地區。
同時,也是昌平君選好的戰場。
按照昌平君的想法,本來應該是不斷誘敵深入、步步騷擾,讓虞軍成為疲軍、驕兵之後,再在都廣之野這塊最適合發揮秦軍軍陣優勢的地方,與虞軍決戰。
不過,事情具體執行起來的時候,與昌平君的設想出現了巨大的差距。
在昌平君的設想中,經過秦軍步步為營的阻擊、漫長的補給線和漫長行軍的拖累以及蠻人的不斷騷擾,虞軍到達南安的時候,應該已經十二月了,到時候已經是枯水中的枯水了,河道狹窄,大船難以行駛、掉頭,剛好給秦軍水軍火攻的機會——說不定一把火攻能夠連虞軍的主力一並燒沒了。
就算是沒燒沒,虞軍也會損失慘重,最重要的是糧草補給勢必出現大問題,到時候虞軍隻有兩條路,一是沿漫長的河穀平原、山地、丘陵撤軍,但幾十萬大軍想要撤退,哪有那麼容易?
昌平君有信心將虞軍咬死。
第二條路則是虞軍孤注一擲進入都廣之野,與秦軍決一死戰,到時候昌平君也可以先運用白起長平之戰的戰法,最後一舉打敗虞軍。
昌平君的戰略構想和部署並沒有問題。
但誰能想到,虞軍十月就到了南安,並且神不知鬼不覺的奇襲秦軍水師大營,讓昌平君的水師直接損失了三分之二以上,火攻之計也無法實施,昌平君隻能夠命令軍隊撤退。
然而,大膽的虞軍竟然神速奔襲,搶在秦軍前麵在秦軍的地盤而上設伏,直接將昌平君部署在江水東岸的軍隊覆滅,並趁機奪去了武陽。
整個過程中,虞軍有如神助,而被秦軍寄予厚望的蠻族卻似乎沒有給虞軍造成一點兒騷擾。
昌平君很想知道僰道等地的蠻子們究竟被灌了什麼迷魂湯,也想知道奇襲水寨、伏擊秦軍並奪取武陽城的虞軍究竟是什麼來路。
不管昌平君心中究竟有多少疑問,虞軍終究是來了,比他預想的提前兩個月到了南岸,提前三個月到了武陽。昌平君能做的,隻有抓緊集中手中的兵力,以應對虞軍。
結果昌平君一盤算手中的兵力,又發現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他手中隻有三萬銳士和十二萬精銳軍團了。
有一萬銳士和三萬精銳被嶽飛吃了,還有三萬精銳在白竭、羌廆手中,剩下的兩萬以及他招募的蠻人士兵,則被他交給田光率領,埋伏在了僰道等地,準備騷擾虞軍乃至斷虞軍後路。
昌平君所不知道的是,被他寄予厚望的田光所部,都沒用大虞軍出手,就被蠻人們通過在酒水中下毒、夜晚偷襲等方式,給放倒了,田光僅以身免,逃入了大山之中,仗著農家弟子擅長識彆藥物的優勢,勉強在深山中躲藏了起來,正在艱難養傷呢。
手中隻有這點兵,昌平君難免心中發慌。
雖然按照秦人對於虞國的戰力計算,在正麵戰場上,他的這些部隊起碼能夠打贏五十萬虞軍,優勢很大,但從嶽飛所部全力奔襲連戰連捷來看,其精銳程度就算是比不上秦軍銳士,也相去不遠了。
如果這樣的部隊再多一些,秦軍恐怕真的要危險了。
這種時候,昌平君從來沒有上過戰場的副作用顯現出來了。
他竟然有些害怕了。
董璜軍大軍都要逼過來了,他竟然開始猶豫究竟是要在都廣決戰還是退守成都。
成都是個堅城。這個時代的成都,由張儀和司馬錯兩次築了兩座城池。
東周慎王四年,秦國兼並蜀國,並設置蜀郡於成都。秦張儀、司馬錯築太城(府南城),次年,張儀在太城以西築少城(府西城)。
兩座城池互為犄角,又有河流相護,十分堅固且安全。
但昌平君又害怕如果就這麼退守成都的話,他原先定下的誘敵深入之策就真的變成了畏敵如虎不敢進攻了,這對軍心士氣的打擊是極為巨大的。
昌平君很是糾結。
主帥的糾結也可以理解為進退失據。
將為兵之膽,昌平君的進退失據很快影響了整個秦軍。
之前秦軍連戰連敗近乎放棄了二分之一的蜀地,儘管那些地方多是蜀人、蠻人所居,但也是大秦的土地啊,誘敵深入示敵以弱和畏敵如虎不戰而逃,可不是那麼容易分辨的。
關鍵時刻,還是幾員參加過多次大戰乃至參加過長平之戰的老將點醒了他。
“昌平君,為將者最忌遲疑,將軍若要戰,當直接率軍在都廣之野列陣,堂堂正正決戰即可;若要退守成都,也要早日堅壁清野,集中兵力於成都,守好成都兩城以及綿竹關,與之對峙,靜候時機,切不可猶豫啊!”
“昌平君若是猶豫,遲早軍心儘失啊。”
老將夏侯法忍不住勸道。
夏侯姓源自姒姓,是大禹的後人。夏侯家族入秦百餘年,世代為將,夏侯法曾跟隨過白起作戰,是昌平君麾下銳士的統帥。
夏侯法說完之後,其他將領也紛紛勸諫。
不得不承認,這個時代的秦軍將領的總體素質是真的高,彆看日後威震天下的王翦還沒有成為完全體,但是白起的遺澤卻沒有用光,高層中層基層將官都不存在斷檔的情況,昌平君麾下的大將們,都擁有紮實的為將基本功和一定的戰略眼光。
當他們不再輕視虞軍,而是把虞軍當成趙楚那樣的對手的時候,他們的能力也被全麵激發出來。
“朕知道了!”
昌平君點點頭。
昌平君是一個聰明人,鑽完牛角尖後立馬明白了形勢的緊迫性。
“那就戰吧!”
昌平君下定了決心。
比起防守戰,秦軍其實更擅長進攻戰,且秦國的銳士車陣,隻有在進攻的時候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傳我將領,今天犒勞三軍,明日出城前往都廣之野紮營列陣,與虞軍決戰!”
昌平君手握劍柄,嚴肅的下達了軍令。
“諾!”
早就憋了一股氣的眾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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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秦軍在做最後的戰爭動員的時候,興致頗濃的董璜卻在聽有關都廣之野的傳說。
賈詡撚著胡子笑眯眯的說道:“《山海經·海內經》雲:西南黑水之間,有都廣之野,後稷葬焉。又有傳說:‘後稷壟在建木西,其人死後蘇。其半魚在其間。’”
“後稷?”
董璜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後稷為黃帝玄孫,帝嚳(ku四聲)嫡長子,其母為帝嚳元妃,出身炎帝世係的薑嫄。帝嚳在神話中疑似又被稱為帝俊(夋,qun一聲)。
後稷被尊為稷王、農神、耕神、穀神。是農耕始祖,五穀之神。堯舜之相,司農之神。也是大禹最倚重的三公之一。
後稷還是周王朝姬姓的祖先;後稷的庶母弟契則是商王朝子姓的祖先。”
做足了功課的戲誌才見賈詡沒有急著說話,便主動開口介紹道。
對於蜀地,尤其是傳說中的都廣之野,戲誌才也是做足了功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