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本傷人，最為無解。
緩過勁兒來的大秦知恥而後勇，士卒人人爭先，隻為洗涮接連喪師失地的恥辱。
當然了，老秦人如此拚命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很多叛徒、戰爭代行者等的田地被國家收回去了之後，秦國的軍功授田製度又重新充滿了活力，有著大把大把肥沃的田地可以賞賜。
此外，秦國的戰爭代行者們也急了，他們明白，如果打不過大虞，大秦不能夠實現統一的話，他們恐怕就等不到完成建國任務的那天了。
大虞可不會給他們完成建國任務的機會。
戰爭代行者們的機會其實隻有等秦國統一天下後，秦始皇死，天下大亂，才有機會渾水摸魚封邦建國，如果真的讓大虞一統天下，那麼等待他們的就隻有死路一條。
在種種因素之下，秦軍的戰鬥力整體上有了極大地提升。
雖然軍隊中充斥著大量的新兵，但不論是精銳數量還是整體戰鬥力都差不多恢複到了巔峰時期的水準。
這裡的巔峰指的是白起時代的巔峰。
舉國的秦銳士和準秦銳士，大概能夠達到八十萬。
麵對秦國的虎狼之師，趙國一方隻能靠李牧勉力支持。但哪怕隻是繼續對峙下去，完蛋的也必然是趙國。
哪怕秦國還需要留下大量精銳防備大虞，但就算是能夠調動的軍隊，也足夠趙國喝一壺的了。
趙國的國力早已經跟不上了。
此時的秦國和趙國，就好比大毛和二毛，大毛看似累個半死，但實際上還有餘力，反觀二毛，看似還有餘地，但人都快打空了。
哪怕有著李牧的訓練，哪怕幾乎抽空了邊防軍精銳，哪怕用上了中央軍最後的老底子，哪怕有著戰爭代行者的鼎力支持，李牧手中的鎮國軍團和準鎮國軍團的數量也不過三十五萬左右。
且除了李牧親自訓練的那十五萬人和僅剩的五萬胡服騎射軍團之外，剩下的十五萬精銳稱之為鎮國軍團多少有些勉強。
但這確實已經是趙國的空國之兵了。
如果李牧所部再完了，趙國也就完了。
趙人心裡其實也很氣：有本事你去打大虞啊，欺負我們這個軟柿子算什麼本事？
可誰讓軟柿子好拿捏呢？
“為今之計，唯有刺秦！”
為了“拯救”趙國，李儒再次找到了六指黑俠，兜售自己的救國大計。
“刺秦？”
六指黑俠詫異的看了李儒一眼，這種刺殺的策略並不符合他心中的俠義之道。
而且刺秦真的能夠帶來和平？
“對，刺秦！”
李儒為六指黑俠引薦了一個如雷貫耳的人：“巨子，這位是燕地豪俠田光，他也是現任的農家俠魁。”
“見過俠魁！”
六指黑俠看著眼前這個形銷骨立的男人，雖然心中有所疑惑，但還是禮貌的拜見。
“見過巨子！”
田光同樣禮貌的回禮。
見多識廣的他其實已經看出了六指黑俠眼中的疑惑，但卻沒有解釋，還是李儒開口，主動將他的事跡介紹了一番。
“俠魁昔日在秦國，欲助昌平君立功複國。
巴蜀之戰時，俠魁在不毛之地組織蠻夷抗虞，結果蠻夷被虞國策反，俠魁死戰得脫後，從西南瘴癘之地，翻山越嶺，一直走到了交趾，又從交趾跨過虞國國境，先往齊國，然後輾轉來到趙國，前後曆時近四年！”
李儒捋著胡須一臉崇拜的繼續說道：“因為連年在瘴癘遍布的密林山野中趕路，俠魁不僅無數次被猛獸毒蟲襲擊，還隻能夠生食野果、野獸充饑，但就算是這樣，俠魁還是用鮮血為筆墨，在衣服上記錄下了地理、密道，準備為大軍攻虞時使用，隻可惜……”
說著，李儒拿出了田光獻給他的地圖。
田光的確是個人物，當年戰敗後，以大毅力穿越了雲貴山地，一路上幾乎重拾神農嘗百草的壯舉，不僅記下了沿途的地圖，還記錄了不少南荒草藥。
為了記錄這些，他甚至把所有的衣服都用來書寫，自己隻是裹著沒有硝化的獸皮，連鞋子都早就磨沒了，渾身上下全是傷口、胼胝，形如野人。
因為走錯了方向，田光還一度到了交趾。
之後田光從交趾北上，過嶺南等地，沿途記下了虞軍的兵力布置情況，最後從淮南去了齊國。
因為之前的威望和這番壯舉，田光回來後就正式被農家的長老和弟子認證為俠魁。
然而，當時作為農家根據地的齊國，卻已經滅亡了。
為了踐行心中的俠義，為了給農家找個出路，田光最終選擇了趙國，選擇了近年來在趙國名聲鵲起的雁春君李儒。
他不僅把地圖獻給了李儒，還向李儒詳細介紹了他所了解到的大虞的情況。
作為大虞情報頭子的李儒，雖然對這一幕感到荒謬，但卻還是“大受感動”的接納了田光，先是招呼燕趙之地的名醫給田光檢查身體，還很大方的任憑田光在燕趙之地選擇地點作為農家新的總壇，對田光是嗬護備至。
田光大受感動，覺得李儒就是新時代的孟嘗君，發誓要報答、效忠李孟嘗。
“巨子真乃當世神農也！”
六指黑俠深深的作揖。
他很清楚，也就是田光是農家的頂尖高手，功法自帶抗毒能力，又懂得辨彆草木毒性，換做其他任何人，都要死在無儘的大山之中，就算是他也不能例外。
“豈敢豈敢。”
田光苦笑一聲，然後解釋道：“敗軍之將罷了，我先來向公子和巨子講一下大虞的情況。”
田光口中的公子自然就是李儒。
陰狠毒辣的李儒，在這個世界竟然被吹捧出了“戰國第五公子”的名號，而且不論是農家的俠魁田光還是墨家的巨子都十分認同。
現實，有時候就是這麼荒謬。
趙國最大的敵人、趙王後的主人、趙國小太子的親生父親，竟然被認定為趙國的大英雄、大救星。
“大虞是一個很奇怪的國家，君王自稱皇帝，為人好色無比，不務正業；兒孫眾多，但是卻沒有立太子，很多子嗣都在各方軍隊之中曆練，或者當文官，與普通的文武百官待遇無二；
平日裡大虞的軍國大事都被以賈詡為首的內閣掌控，君主甚至會常年不上朝聽政，形如傀儡；
大虞的軍製也很奇怪，各大軍團的將領擁有極高的自主權，不僅可以自己征兵任意擴充軍隊，甚至可以不聽中樞的命令，自由進軍。將士都是一群驕兵悍將。
且大虞對疆土的擴張似乎極度癡迷。
我在南方的時候，發現大虞的軍隊早已經滅了夜郎、百濮以及楚將莊蹻所建立的滇國；交趾和揚越等百越之地也被虞國占據。
單就領土麵積而論，虞國的麵積恐怕已經是秦趙的五倍乃至十倍——當然，這些地方大部分都是不毛之地，隻會空耗費大虞國力。
如果大虞將這些開拓軍團全部調動北上的話，恐怕趙國也會被大虞滅掉。”
田光以他的視角和見識講解道。
“俠魁的意思是？”
六指黑俠隱隱抓住了什麼，但卻又抓得不夠真切。
那種感覺就像是商k的小姐姐，你雖然抓住了她的要害，彼此也相談甚歡，但卻仍舊不能夠肯定她願不願陪你上廁所？
願不願你陪你出去？
究竟有梅疣艾？
那是一種男兒本色與酒精刺激下的激情與理智的鬥爭，不過理智一般都會提前被打個半死，隻剩下能否完成生物本能的衝動。
但很多小姐姐卻隻願意手衝、微衝，一點兒都不爆。
六指黑俠現在就處於覺得小姐姐可能會跟他上廁所，但是卻又覺得希望不大的階段。
“大虞皇帝是大虞的根本，如果皇帝死了，大虞必然分崩離析，各個驕兵悍將恐怕都會擁立各自親善的皇子，到時候大虞勢必分裂，陷入內戰之中，說不定還會來一場三家分晉！”
李儒開口解釋道。
“公子的意思是，不僅要刺秦，還要刺虞？”
六指黑俠有些懵。
剛開始說的是刺秦吧？
刺秦我可以理解，刺殺了秦王，秦國恐怕一時半會兒就沒有功夫攻擊趙國了，可刺虞？聽起來刺虞反而會生靈塗炭啊！
“巨子，在下是這麼想的。”
李儒拿出了一個用木棒釘成的三角形和四邊形，按了按三角形的三條邊，三角形沒動，按了按四邊形的四條邊，四邊形變成了平行四邊形。
六指黑俠：……
田光：……
二人一時間有些沉默，不知道李儒究竟想要乾什麼。
“咳咳。”
李儒輕聲咳嗽掩飾自己的尷尬，心中卻在微微吐槽：墨家不是物理學的先驅嗎？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看不明白？
他隻能夠親自下場解釋道：“三角形具有穩定性。”
“原來如此！”
六指黑俠和田光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李儒也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恍然大悟，繼續解釋道：“如今天下之勢，想要恢複七國之時的情況已絕無可能，況且就算是七國之間，還不是終日無義戰？
故而我認為，當今天下要想實現和平，三國製衡才是最好的選擇。
三個國家實力相當，一旦兩國交戰就可能給另一個國家可乘之機。相互製衡之下，天下才能夠太平！
所以……”
“所以必須要刺秦、刺虞！”
二人恍然大悟，都為李儒高瞻遠矚的戰略思維所折服。
在他們看來，隻要秦國和虞國都出了事，趙國必然就得到了喘息之機，等趙國強大起來，就可以三方互相製衡。
很完美。
尤其是對於提倡兼愛非攻，卻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夠真正製止戰爭的墨家而言，能夠在三國製衡下的平衡，已經是可以看得見的“非攻”了。
能夠達成這種程度的“非攻”，六指黑俠覺得自己已經超過了曆代巨子。
這一刻，他對李儒的認可飆升，越發覺得李儒才是墨家需要的人才，甚至生出了把巨子之位讓給李儒的打算。
田光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覺得，李儒可比什麼華陽太後什麼昌平君有俠義有大誌的多。
是值得他田光和農家效忠的英傑。
看兩個困於見識的古人被感動的差不多了，李儒才繼續開口道：“如果此計不成，天下要想和平，就隻能寰宇歸一了。”
李儒圖窮匕見。
但此時思維還是諸侯爭霸模式的六指黑俠與田光，並沒有意識到李儒的真意。
“怎麼可能！”
田光下意識的嘟囔。
“刺秦、刺虞大計一定會順利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