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中年男人並不比自己大多少歲,但已經抹上了妥帖的發油,肚子微微凸起,揣著一肚子的話,要和他說。
先是寒暄祝賀,再是誇讚他未婚妻的美貌。
然後引入正題,提出請求,交換籌碼。
“合作愉快。”
黎遠洲微微一笑,杯子裡的酒水一乾二淨,他轉過身,侍應生重新給他添上,胃裡開始隱痛,但下一位合作人正端著酒杯,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等著他。
麵前的這位前腳一走,那位又綴了上來。
這些事情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新意和挑戰,他可以遊刃有餘地縱橫,但處理的效率越來越高,並不代表他的私人時間會越來越多。
黎家的家業越來越大,他隻是二十四小時待機的機器。
又一輪的生意談成,宋翡見他臉色已經有些難看,清了清嗓子:“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剩下的事情,其實可以交給我。”
黎遠洲斜斜的睨了她一眼。
“等你過門了,再交給你也不遲。”
宋翡臉色一僵。
這個男人,確實不那麼好糊弄。
親自敲定了所有事情,黎遠洲在上樓的時候,腳步有些匆忙。
與此同時,會客廳的角落裡,艾尼突然頓住腳步,對林九道:“我吃得有點雜,現在不太舒服,要上樓休息一會兒,你等會給我送杯熱水和胃藥過來。”
林九點了點頭,不疑有他。
二樓的走廊錯綜複雜,如同迷宮。
他端著藥上樓時不禁再次感慨,這座城堡的巨大。
生怕自己在這一模一樣的房間裡走丟,他特意記了路,在2-F-23的房門口停下,扣響房門。
門沒關,他邁步走了進去。
黎遠洲趴在洗漱台前,雙眼發黑,盯著鏡子裡烏青蒼白得如同厲鬼的臉,周身氣壓陰沉。
洗漱池的排水口堵著,他微微彎腰,又吐出一口血,覺得該吐的都吐光了,這才打開水閥,等那鮮紅的水即將滿溢而出時,才準備放水。
林九端著藥進門時,看見的就是一缸的血,和嘴角鮮紅頭發淩亂,正好遮住眉眼的黎遠洲。
有一瞬間,黎遠洲那張陰鬱的臉和林酒重疊。
不論是忍痛的神情,還是按在胃腹的手,都一模一樣。
玻璃杯落地,林九眼圈發紅,嘴唇囁嚅片刻,最後吐出兩個字:“哥哥……”
他踉踉蹌蹌地把人抱住,嗓音哽咽得能夠掐出水來
黎遠洲被他撞得眼前一黑,扶著牆滑坐到了地上,額角滲出冷汗。
漂亮啞巴不但會說話,居然還叫他哥哥……雖然聲音沙啞得不像女孩。
這個小騙子儼然是認錯了人,但溫溫軟軟的,把他抱得好緊,好溫暖。
如果揉進身體裡去,一定可以撫慰所有的疼痛。
如果自己真的是她的哥哥,就好了。
——
黎遠洲最後在林九的懷裡暈了過去。
林九沒哭幾秒便發現自己哭錯了人,林酒現在還躺在病床上,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兒,他遲鈍地看清自己到底抱了誰,差點被嚇死。
但黎遠洲似乎暈過去了。
他想到衛生間裡那麼多的血,於是把黎遠洲放好,急急忙忙地要出門去找人。
剛走到門邊,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了。
艾尼慢悠悠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穿有白大褂的醫生。
林九愣愣地站在門口,注意到門口聚集有一堆賓客。
他們探頭探腦的,在房門被艾尼打開後,成功看到了黎遠洲身上的血,更看到了衛生間裡的一片狼藉。
林九聽見他們說著一些黎家要變天了,胃癌晚期,命不久矣之類的話。
林九看向不省人事的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