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秋闔著眼睛想。
以這位紅毛先生的性格,再加上他和顧一峰的矛盾,肯定會把今晚的事大張旗鼓地宣揚出去。
換彆人或許不好說,但看今晚馮聲的行事風格,他就不可能因為忌憚傅先生就忍下來不對外說。
宣揚出去,又是為了什麼呢?
或許……傅先生還有什麼其他計劃……
安靜的黑暗中,舒白秋的意識已近昏沉。不過即使在這種狀態下,他也從沒想過。
今晚的事,會是專程為了自己。
雖然舒白秋尚不清楚傅先生的真實目的,但能像今晚這樣多了解一些對方的風格,也是好事。
可以幫他……更好地活下去。
神智模糊飄散,舒白秋漸漸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上午。
傅記。
“嘟——嘟——”
聽著電話裡的等待音,蘇越看著屏幕上的“傅大少”,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昨晚的事鬨出了軒然大波,今早傅山鷹和許雲衣夫婦倆,已經輪番給傅斯岸打過電話轟炸。
但傅大少一個都沒接。
雖說蘇越曾是傅斯岸生母的助理,但那也是六年前的事了。對手中的電話,蘇越也隻猜測,大概率會被對方直接掛斷。
所以等到手機中突然傳來一個沉涼的男聲時,蘇越都愣了一下。
“蘇助,”電話那邊說得簡潔明了,“有問題?”
“……”蘇越愣著,聽清這話,下意識就答道,“沒有。”
“嗯。”傅斯岸的話依舊簡明扼要,“那一小時後北芒店見。”
“等下,傅少,”眼見對方要掛電話,回神的蘇越忙叫住對方,“您的意思是……?”
電話那邊,男人反問。
“不是約好今天十點到傅記北芒分店?”
蘇越醒過神來,連聲道:“好的好的,沒問題,恭候您的蒞臨。”
直到交談節奏極快的電話掛斷之後,蘇越才終於有了些思考的餘地。
幾天前,他留給傅大少的郵箱,的確收到過一條行程備忘錄的同步信息,定好了與他在北芒分店的見麵與時間。
也應了傅斯岸第一次接電話時說的,“等去傅記,再聯係你”。
但蘇越完全沒想到,昨晚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傅大少居然仍會按照原定計劃來會麵。
仿佛完全沒受到任何影響。
昨晚,就像舒白秋猜到的那樣,馮聲果然把觀瑰會館的事宣揚了出去。
一分鐘都沒帶耽擱的。
而且觀瑰會館的客流量本就不少,顧一峰被助理和保鏢七手八腳抬上車,送去醫院的時候,也被不少人親眼目睹。
顧一峰的雙腳扭傷,手上被抽得滿是腫棱,路都無法自己走一步。
任誰都能看出來有多麼狼狽不堪。
馮聲的勢力又在明城本地,他的一番大肆宣揚、添油加醋,頓時惹得滿城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不過在諸多的熱議討論中,卻沒有多少人認為,傅斯岸是真的在為他的結婚對象出氣。
反而有不少議論一致覺得,傅斯岸是在以那個小傻子為借口,趁勢發難。
傅家大少會做這種舉動,顯然並不像之前的風言風語中說的那樣軟弱窩囊。
他出國多年剛剛回來,或許正是想要利用這件事,一展自己的手段。
傅家老爺子病重也有段時間了,最引外人關注的自然是老爺子手中的資產。
有財產就會有紛爭,不少人都揣測,傅斯岸是要通過此舉來敲打繼母和弟弟,彆真的惹惱自己。
除此之外,也有人猜,是不是傅家在利用傅斯岸,有意借他來和顧一峰徹底鬨掰。
外麵人言籍籍,不過蘇越卻知道,傅大少對顧一峰動手的事,傅家根本完全不知情。
得知昨晚堪稱荒唐的事件之後,傅山鷹簡直不可置信,當即就要找傅斯岸質問。
但傅家夫婦甚至找不到傅斯岸本人。
回到明城之後,傅斯岸就一直沒有回家住過,而是長住在月榕莊。
傅家不知道具體的房間信息,月榕莊根本不允許他們貿然打擾。
到現在,傅家夫婦也都還沒聯係上傅斯岸。
蘇越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下,自己還能和大少碰麵,他匆匆從傅記總部趕到了北芒分店。
十點整,時間未差分毫,蘇越果然見到了傅斯岸。
一見本尊,蘇越又是意外一頓。
傅斯岸的視線已經掃落過來,蘇越回神,恭謹地躬身微笑,將人迎進店內,才找話題似的感慨了一句。
“沒想到,您現在開始戴眼鏡了。”
蘇越之前是蘇青的助理,雖然與大少的接觸不算多,但也曾不止一次地見過對方。
直到十八歲成年去留學前,大少的視力都很不錯,從沒近視過。
傅斯岸瞥他一眼,隨著動作,鈦材質的鏡架中梁上流溢過薄薄的冷光。
“工作方便,”傅斯岸淡淡應了一句,“防藍光。”
蘇越笑讚道:“這副的框型很襯您。”
這麼一開口交流,蘇越又覺得,不止是眼鏡,大少的氣質和舉止都與出國前的差異頗為明顯。
六年前,傅大少才剛成年,又逢生母病危,時常鬱結憂慮,情緒難掩。
那時蘇越看他,還隻是像在看小孩。
尤其是在得知父親曾出軌,當年的小三還正準備不久後就要與父親結婚,傅大少更是激奮不堪,憤而離家。
這才出了那場意外,險些喪命。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