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墓後麵是一個類似於地窖的結構,還沒完全完工,隻等著姥姥的棺遷過來封墓。
很快,姥姥的棺材就運過來了,很大的陣仗,用吊車直接將姥姥的棺材放了進去。
放好的那一刻,整個石墓就要真正地密封了。
那一刻,媽媽再也沒忍住,失聲痛哭出來。
等到真正落成,已經是上午10點半。
所有人眼眶紅紅,這樣肅穆莊重又哀傷的氣氛讓人心裡一酸。
等到長輩祭奠完,就剩下我和哥哥兩個小輩。
我看著那座石墓,竟有些不敢上前。
以前,有許多話想說。可現在真正到了跟前,又覺得不知道從何處去說。
舅舅很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媽媽,示意給我們留出點空間。
大人們很快會意,陸陸續續都回到了車裡,隻剩下我和哥哥。
我看著周圍半人高的雜草和遠處高低不一的鬆樹,還有正在啃著鬆果看著我們的鬆鼠,眼眶裡澀意湧動。
我看了看哥哥緊抿的嘴唇,沒再上前,默默走開了些。
我蹲在樹下,看著哥哥慢慢蹲下,一個人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眉眼都是帶著笑意的。
等到蹲到腿麻失去知覺時,我慢慢站起來,刺眼的陽光讓我一陣恍惚,差點沒穩住。
而哥哥,也剛好說完,起身看著我。
他深深地,難以言說地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我甩了甩腳,一瘸一拐地踱步到姥姥的墓前。
我看了看周圍,發現石碑前的祭台有些臟,輕輕地撫掉了那些灰。
我看了看自己的標準蹲姿,才發覺自己又蹲下了。
我不知該說什麼,隻好絮絮叨叨胡說:“姥姥,一年不見,我是不是好看了?”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肯定好看了。我今天特意穿的這件米色的衣服。因為你之前說這個衣服好看,顯得我又瘦又長。”
“我頭發又長長了,現在是真正的長發及腰哦。是不是很仙?”
“我現在胖了點,但是還是很瘦,你應該看得到吧?”
“我覺得我有些黑了,主要是軍訓時間太長,不黑都對不起大學軍訓的良苦用心,你說是不是?”
我一口氣說了許多沒營養的話,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應該說什麼。
“啊,忘了最重要的事了。”我一下子想起來,想起姥姥摸著我的頭笑聲細語地說我可以考上自己喜歡的大學的樣子,隻覺得心裡像是照進了溫暖的太陽光。
聲音也忍不住放柔,帶著故意驚喜的語氣:“我真的考上崇文了哦,姥姥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沒人應答,隻有細細嫋嫋的香煙絲絲縷縷地在飄。
說完,我又覺得遺憾地搖搖頭:“可惜,沒把錄取通知書拿過來給你看。現在想看也不行,因為已經被收回去啦。”
我看著石碑上姥姥的笑臉,也跟著笑了笑,用哄小孩子的安慰語氣繼續說著:“不過沒事啊姥姥,沒有錄取通知書,但是有學生證哦。”
我邊說邊掏出來,翻開第一頁給她看:“你看哦,崇文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172604班,方瑾瑜,我的照片是不是很好看?”
清風徐來,四周的枯草沙沙地跟著響,像是在應和我的回答。
我看向
照片的笑意又添了幾分:“我就知道。姥姥你肯定也是這樣覺得的。”
說完這些,我沉默了些。想要說的話太多,說了多少都感覺詞不達意。
我又慢慢道:“姥姥你在那邊開心不?我還蠻開心的。我在大學遇到了自己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他對我也很好。”
“您不要擔心我。現在的我,對每天的生活都很期待,也很積極,不是高中備考的那種狀態了。您安心吧。”
說到這裡,我的笑淡了幾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知發了多久的呆我才意識到,慢慢回過神來,看著石碑上的照片,有些消極情緒忍不住湧出來。
“我一直很遺憾,沒有見您最後一麵。直到剛剛都覺得是心裡不可挽救的一個遺憾。”
“可現在,我覺得您不會怪我的,您不會因為這個就不疼我的,對嗎?”
身邊靜寂無聲,隻有微風浮動,緩緩掠過我的臉。
我重新笑開,厚臉皮道:“您是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是嗎?”
“您不說話,我就當您同意了?”
沒人應答。
“那我就放心了。謝謝您寬容。”
我看著香燃儘,慢慢地站起了身。
“姥姥,我想以後認真對待每一天,每一個愛我的人,做一個美好的人。”
“都說美好的人都會被世界溫柔以待,所以我應該也會有好運氣吧?”
不知怎的,總覺得姥姥的笑,溫柔又充滿愛意。
我身心舒爽,朝姥姥拜了三拜,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