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虎山進院就看到奶奶坐在東屋的玻璃窗邊,一張臉都要貼在玻璃上,瞧著自己笑,窗戶上還貼上了紅色的窗花,讓小院看起來多了幾分年味。
隻看奶奶的氣色,就知道這三個月被人家桃子姑娘照顧的不錯。
此時堂屋門口,桃子姑娘笑得眉眼彎彎,走出來接過大媽手裡的被褥,抱著去了謝虎山的房間,謝虎山則先走到奶奶那屋,一進屋就是撲麵的暖意,謝虎山一屁股坐上炕沿,伸手摸了一下炕,燒得很暖,他朝奶奶笑道:
“奶!我回來了!”
“都累瘦了。”奶奶摸了摸自己孫子的臉,有些心疼的說道。
謝虎山對奶奶笑著說道:“知道我今天回來,才特意燒的炕吧?”
“沒有,我還能故意凍著自己?天天燒炕。”奶奶笑著說道:“去炕頭坐著,那兒暖和。”
謝虎山把袋子裡的肥皂,手套,工作服,圍脖,糕乾粉一股腦倒出來:
“工作服可以給二叔他們兩件,讓二嬸改小給小寶穿,剩下幾件您看著怎麼改,肥皂一包給大爺大媽,一包您自己留著用,糕乾粉一罐給奶,一罐給……”
剛好桃子把被褥放好走過來,謝虎山這會兒才抬頭看向桃子,剛才在堂屋門口,沒來得及仔細打量,現在他才發現這姑娘與自己走之前好像差不多,沒什麼變化,甚至可能比那會兒要更清減了兩分,臉色也有些白。
他又扭頭看看奶奶,發現奶奶氣色則是非常紅潤。
奶奶是她小時候給自己講的故事裡的老妖婆,把桃子姑娘的陽壽吸她自己身上去了?
又或者奶奶重男輕女,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趁自己不在瘋狂壓榨桃子姑娘當牛做馬了?也不太可能,奶奶重男輕女那也是輕大秀,大秀在她眼裡早晚是彆人家的媳婦,沒道理輕桃子姑娘,桃子是她自己選的孫媳婦。
“一罐給桃子,這條圍脖也是給桃子的,一共兩條,和大秀一人一條。”謝虎山本來想說留一罐給大秀吃,可看桃子的臉色,最終改了主意。
桃子朝謝虎山甜甜一笑,沒有假惺惺的推辭:“謝謝三哥,你跟奶坐著說說話,我去把你回家進門的麵條做出來。”
可能怕謝虎山多想,又補了一句:“奶幫你親手做的,我就負責燒火煮出來。”
浭陽縣這邊講究出門餃子進門麵,隻要條件允許,總要給歸家的人煮一碗麵條上來。
“謝謝。”謝虎山說道。
大媽在旁邊聽他那客氣話聽得直撇嘴,桃子一樂,轉身走了出去。
大秀在屋裡戴著紅圍脖舍不得摘,眼睛盯著謝虎山帶回來的兩罐糕乾粉,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
“奶,我走這段時間咱家沒啥事吧?”謝虎山分配完,眼睛打量著房間內的環境,嘴裡對奶奶問道。
奶奶笑容和藹的看著謝虎山給桃子帶回來的紅圍脖,感慨孫子真是懂事了,嘴裡說道:
“沒事,好著呢,家裡啥事沒有,隊裡口糧也都分完了,人家隊長老五都沒用我去,讓人給我稱好送家來的。”
“窗台上有個藥瓶,是奶你吃的?”謝虎山此時眼睛定在窗台的一處角落,看著擺放的一個白色小號西藥瓶說道。
他雖然問奶奶,可覺得奶奶身體看起來並不像生病需要吃藥的樣子,感覺桃子吃藥的可能性都比自己奶奶大。
奶奶一愣,回頭望過去,還沒說話,正在疊著幾件工作服的大媽已經開口:
“那藥瓶是我的,我來前去衛生院買的,買完直接來這院等著你呢,順手就放窗台上了。”
“衛生院開西藥片,都是按片開,開完用勺從千粒裝的大藥瓶舀出來,用紙袋包起來,我又不是沒給奶跑腿買過藥。”謝虎山看向大媽,脫口而出。
大媽陳春香頓時被謝虎山的這句話問到語塞,就在這時,堂屋煮麵條燒火的桃子像是被灶火的煙氣嗆到,輕聲咳了起來。
下一秒,大媽馬上對謝虎山理直氣壯的說道:
“你大爺找人給我開的,省得我一趟一趟跑。”
呦嗬,自己三個月不回家,一向對自己實話實話,臉上藏不住事兒的大媽長能耐了,現在都會跟外人打配合,對親侄子撒謊了?
這還能難住我?
謝虎山直接把一罐糕乾粉打開,對馬上湊上來聞著奶香味的大秀說道:
“大秀兒,走,跟哥回屋,咱倆嘗嘗這玩意好吃不,好吃哥給你也買一罐。”
問聰明人也許會得到謊言,但帶著美食問大秀,肯定能得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