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金家的大兒子,今年十一歲,又名金三胖兒的金龍,則蹲在自行車前,搖著腳蹬子,看著被車梯子支起來的自行車後輪隨著他搖腳蹬子快速轉動。
桃子走過去單手揪著正蹲在自行車前搖腳蹬子的弟弟脖領,把他薅起來,就平平淡淡的一句話:
“去,幫媽燒火去。”
金龍臉上一點兒反抗的表情都沒有,乖乖去了堂屋。
在院門外抽煙張望村道的謝虎山恰好看到院內這一幕,眼皮有些輕微跳動。
眼前平靜的畫麵,絕對無法證明金老三是個老實聽話的孩子,恰恰相反,隻能證明這小子挨過桃子無數次的收拾,讓他想起來就痛不欲生,哪怕姐姐走了三個月,也讓他不敢生出反抗的念頭。
就跟大秀看到自己麵無表情說出一句話時的反應一樣,那純粹都是打出來的兄妹感情。
要不奶奶說啥要給自己找個家裡的長女當媳婦呢。
二桃兒就懂事的多,聲音甜甜的打招呼:“姐~”
“三哥買來的衣服,奶奶幫我改了一身衣服,又讓我幫伱改了一身,在屋裡放著,去試試,留著過年穿。”桃子對妹妹二桃兒笑著說道。
二桃兒帶著弟弟去了屋子裡,桃子走到院門口:
“三哥,進屋吧,外麵冷。”
“我等人呢,東西沒送來了,六爺說中午前準到,這都已經中午了。”謝虎山對桃子說道。
剛說完,遠處一輛馬車沿著村道趕了過來,車把式老遠就喊道:“門口站著人的是金滿倉老金家嗎?有人捎東西來了!”
“來了,是這家。”謝虎山朝著對方喊道。
“中坪謝老六昨天在縣城交給我,讓我今天一早捎來的,趕緊打開瞧瞧,看看差沒差數兒。”車把式戴著棉帽,穿著羊皮破棉襖,從車上跳下來,在後麵的車鬥裡拖下大半袋黑麵,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
謝虎山解開麻袋的麻繩,裡麵是兩套豬下水和兩副豬蹄,半扇豬肉,一個豬頭。
“謔~”車把式嚇一跳,看看謝虎山:“我都沒打開瞧瞧,好家夥,中坪有啥實在親戚?這是把自家殺的豬送了一半過來啊?”
“姑爺。”謝虎山對車把式一笑:“數目沒錯,辛苦了您呐。”
“這姑爺可實在,不辛苦,捎帶手的事,我讓謝老六捎東西,他也得這麼乾。”車把式坐回車上:“沒事那我可就走了啊。”
隨後左手鬆開刹車,右手鞭子抖出一個鞭花,嘴裡一聲“駕~”!馬車繼續朝前趕路走了下去。
桃子看向謝虎山,小臉上很是震驚:“哪來的?”
“麵是家裡的,肉是我從大爺獸醫站訂的,放心,給過錢了,奶奶知道。”
昨天謝虎山就把東西預備好了,隻是這些東西騎自行車馱不了,所以他找了六爺,問六爺年前去不去西山,六爺問清楚之後說不需要他去,他剛好要送隊裡一些婦女孩子去縣城逛逛,到時候幫謝虎山找個相熟的西山車把式把東西捎過去就可以。
桃子聽完鬆了一口氣,看向謝虎山:“都是因為我才送的?”
“嗯。”謝虎山點點頭,笑著說道:“就是因為你送的。”
說著就要動手去拿。
“彆動,弄臟了衣服。”桃子撥開他,自己準備把麻袋重新係好,嘴裡用傲嬌的語氣說道:
“那你裝拽子這事我也生氣,奶告訴過我,她說你三哥裝拽子這事你得記一輩子,沒事就拿出來跟他提一嘴。”
還沒來得及係好,金滿倉和一個中年人此時趕來,剛好看見這些豬肉和黑麵,金滿倉還沒來得及和謝虎山,桃子打招呼,那個中年人已經眼睛一亮,說話都一股欠揍的味兒:
“老金,有人給你家捎東西了,我聽見那會兒還以為是鬨著玩,行啊,欠著隊裡的糧食,家裡吃上肉了?把東西都給我放下!”
桃子正係口袋的動作一頓,金滿倉臉上則是尷尬,兩人還沒開口,謝虎山在旁邊已經掛滿諂媚的笑容,用賈隊長給皇軍指路的姿勢指著院內,給對方提醒:
“同誌,不光是麵和肉,我還看見他家有輛自行車呢,也是和麵肉一起送來的。”
對方聞言扭頭看向籬笆院內,還真停著一輛自行車,他朝著院內走去:
“這車也扣下,你啥時候把欠的糧食還清,啥時候去隊裡取回來。”
謝虎山解著自己的軍大衣扣子,盯著對方進院的背影,臉上笑容更勝:
“就說嘛,有窮山惡水,必須要刁民來陪襯,如果沒有,我願意客串一下。”
他把大衣交給桃子,進院反手把院門合攏插死,隔著籬笆牆朝嚇一跳的桃子做了個噓的手勢:
“看你爺們兒教教你,遇到事怎麼處理,彆一有事就豁出去自己,得豁出去彆人。”
桃子緊張的說道:“那是我們隊的生產隊長,你要乾啥?”
謝虎山左手從腰間拔出軍刺,右手拔出一把五四,猶豫一下,把五四又掖了回去:
“馬老五這級彆啊?那這玩意就夠了,五四給你們大隊書記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