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聽到現在那邊就已經有二十個人正幫磚窯平整土地,馬老五心都在滴血,二十人,一天給他們發補貼就要三塊錢,而且還要按工分價值付給對方生產隊工錢。
這哪是支貧,這是把中坪生產三隊的錢,白白給了崖口大隊!
馬老五無論如何不同意,說啥要讓羅老道來中坪這邊再找找,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土,磚窯開起來到時候全都用自己人。
謝虎山跟馬老五掰扯解釋了半天,兩個生產隊的工分價值不一樣,崖口大隊一個勞力一天工分才價值兩毛錢,花兩毛錢就能讓一個成年勞力給磚窯賣一天的力氣。
而中坪生產三隊一個勞力的工分如今值多少,托副業組收入增長的福,今年工分已經從去年的九毛六,提升到了一塊一毛三。
雇自己生產隊一個勞力的錢,足夠在崖口大隊雇將近六個。
而且做買賣,最好能不用自家人就不用自家人,不然管理起來會很麻煩,都是沾親帶故的親戚,犯了錯怎麼辦?
老薑和金滿倉現在幫他精挑細選的那二十個踏實肯乾的壯勞力,不管飯,一天才付七塊錢。
說句不好聽的,他副業組那兩個鹵煮攤如果趕上生意好,一天下來掙得錢足夠他雇一百個崖口的社員。
可馬老五就認為,雇自家生產隊的勞力再貴,那錢最後還是回到隊裡,年底分紅也是生產三隊的大夥分錢,可是崖口大隊的人再便宜,那工錢付完,也是人家年底分。
缺德的趙會計在旁邊還他媽給出損招,說一幫一支貧沒毛病,那也應該崖口大隊出多少人,咱三隊也出多少人,才是能一幫一。
馬老五聽的連連點頭,誇趙會計的主意好,讓謝虎山按照趙會計的方法搞合作,崖口出多少人,咱三隊也出多少人。
最後好說歹說,馬老五塞了十一個人,這十一個人,等於甭管副業組的新項目磚窯掙不掙錢,年底副業組必須按照一塊一毛三一天跟生產隊結算他們的工錢,因為道遠,還得搭窩棚管飯,當然,糧食隊裡出。
所以謝虎山的臉色才這麼難看,技術工種要那麼多乾啥,既然馬老五塞人,那就彆怪他把技術工人當成兼職牲口用。
“不賣鹵煮讓我看著他們呀?”韓紅貞對謝虎山問道。
謝虎山運著氣,示意韓紅貞跟他走遠些,遠離馬老五韓紅兵那些貨之後,這才小聲說道:
“你也回家抓緊收拾收拾,跟隊伍一塊去崖口,那邊要建磚窯,你的任務,第一,在那邊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和桃子一起搞個小攤,把咱們副業組每天發出去的補貼再給我掙回來,我第一天發,你得想辦法第二天讓他們把這些錢再花在咱們的買賣上。”
韓紅貞眼皮跳了跳,想說那伱還發它乾啥,直接把錢扣下不就好了?
“第二,保證這些飯桶的後勤,看看他們的吃飯問題到時候怎麼解決,隊裡出糧食,是在村裡各家搭夥還是咱們自己做飯供應。”
“第三,跟我學著點兒,等我和韓老二出門之後,你得明白每天該怎麼管這麼一大堆人,讓他們乾啥活,怎麼調遣車把式運柴,拉磚,怎麼把咱們的磚賣出去,彆老想著鹵煮攤,你是副組長,眼光和格局一定要大。”
“你讓桃子跟你學呀?”韓紅貞不解的對謝虎山問道。
謝虎山把聲音放大些,對韓紅貞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傻呀,那是我對象,還那麼瘦,我能舍得讓她累著,累壞了咋整?”
“再說,桃子我倆沒結婚,她就是崖口大隊的人,你是中坪大隊的人,咱倆才是一夥的,雖然在生活上,她跟我可能關係更好,但工作中,咱倆關係更好,咱們這次去崖口是工作,我跟她關係再好,也不能公私不分,管理和技術方麵,那必須都得是咱們隊的人,而且你和老猛辛苦這麼久,必須得提拔,你是副組長,老猛是副組長秘書。”
韓紅貞被這個家夥的語氣逗的一樂,還沒來得及說話,倒是旁邊正低頭給爐子添木炭的馮瞎子,聽到謝虎山說話的聲音了,以為是有人來照顧生意,一邊忙活一邊朝不遠處的兩人頭也不抬的招攬道:
“大過年的,為了孩子崩一鍋兒啊?”
然後謝虎山就看到,好不容易把偷肚兜那事揭過去,能把自己當成正常人而不是流氓對話的韓紅貞,因為馮瞎子這句招攬鬨了個大紅臉,惡狠狠瞪了謝虎山一眼,轉身甩著辮子要走。
謝虎山尋思這跟自己也沒啥關係:“喂,我說,又不是我說的這話,你瞪我乾啥,要瞪也該瞪馮瞎子啊?”
“我瞪他他能瞧見呀?”韓紅貞滿臉羞怒的說道,隨後走向了隊部。
馮瞎子此時也填好爐子抬起頭,用僅有的一隻眼看向謝虎山:“我說,崩不崩啊?”
謝虎山沒好氣的說道:“要崩一鍋兒我也不跟你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