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主任劉長山在去鐵路貨場的車上,整個人都開始不由自主的哆嗦,他努力做著最後的努力:
“李廠長,我……小明是你看著長起來的……咱想辦法拖到天亮交給公安行嗎?彆交給他們大隊啊,農村人生性啊,我再跟縣局那邊找找關係……”
人家那邊的架勢他已經看明白了,自己這邊讓車間工人幫忙扣了對方的民兵連長,想要找人居中說合私了,人家反手就找了鐵路的關係,工廠扣我的人,鐵路抄工廠的貨,斷工廠的財路。
這件事目前廠子裡知道的人還不多,一把手廠長也去外地考察,暫時不知情,可要是工廠財路被斷了,在外地肯定也得收到通知。
他不敢攔著李興元把自己兒子送去鐵路貨場,他要攔著,就是全廠工人的敵人,之前大夥怎麼幫他,接下來就怎麼對付他。
劉長山不求彆的,就想拖拖時間,在縣局找找關係,直接把人交給縣局。
因為中坪村那邊很明顯,那就是要帶走兩個家夥,按人家農村的規矩辦。
下麵的農村多生性他聽說過,自己兒子到了對方手裡,未必能活下來,就算命大禁得住折騰,肯定也得少點兒什麼。
“你不還有老二呢嘛,又不缺人養老。”李興元坐在副駕駛上,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說道:
“想開點,你看老魏,兒子是死是活不當回事,孩子多,死一個反正還有彆的兒子指望。”
“我跟你說,這事你他媽得聽我的,你要聽話,新工廠建起來,你還是副廠長,你要再想折騰,可就是衝我來了。”
在他們前麵的那輛BJ-130貨車上,兩個犯了事的小子被工廠民兵五花大綁押著,中坪那位民兵連長則已經被安排坐在貨車副駕駛。
李興元的想法很簡單,交人,服軟,道歉,隻要工廠的生意不受影響,彆因為這點倒灶的事影響自己當廠長,對方是打死這兩個惹禍的崽子還是劁了他們,都無所謂。
“這缺德事就是老魏他家的小子攛掇小明乾的!”老劉坐在後座上哭的鼻涕眼淚一塌糊塗:
“也是他介紹小明認識的那個破鞋,沒他,幾個人勾搭不到一塊兒!”
李興元聽著一把年紀的老劉哭了好一陣,覺得怎麼也算是自己的人,總得安撫幾句,於是開口說道:
“我他媽這不是過去幫伱談呢嗎,現在是去鐵路貨場,又不是帶人去中坪村,你有點兒深沉,還沒死呢都得讓你哭死。”
“先想想怎麼補償人家女方,也不是沒有機會,咱們廠跟鐵路合作這麼多年,多少還有點情分,態度好點兒,爭取鐵路那邊幫忙說幾句好話。”
老劉勉強點點頭,眼下就寄希望於李興元能說動鐵路的人幫忙居中再說合說合。
等車開到鐵路貨場,前麵的BJ-130剛進貨場大門,就一個打橫急刹車!
幾個年輕小夥子如狼似虎從旁邊的黑暗中衝出來,直接跳上貨車後鬥,不論是背著槍來送人的鋼管廠保衛科工人還是兩個被捆起來的犯事小子,采著頭發就給薅了下來,臉貼著地趴在地上!
工廠保衛科的人不敢反抗,因為這些小夥子都穿著鐵路公安的製服,人手一把開了保險的五四式。
更可怕的是,在打橫的貨車正前方,一個大個子青年嘴裡叼著煙,雙手抓著保衛鐵路貨場用的一把54式重機槍。
這台算上槍架足足小兩百斤重量,拖著七十發單鏈,口徑達到12.7的重機槍,就跟一頭盯上貨車的猛獸一樣,正沉默的逼視著他們。
連飛機都能在彈指間被這件重火力撕碎,何況他們這輛小貨車,敢反抗的話,上一秒人還是完整地,下一秒就成餃子餡。
而在大個子青年身後,高亮的探照燈正照著鐵路貨場高牆上的兩行標語:
“提高戰備意識,保衛鐵路安全!”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排除萬難,爭取勝利!”
“給我把他倆綁柱子上!欺負到我頭上了?”宋鐵生嘴裡叼著煙,大聲對自己同伴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