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為啥把大喜裹成這樣嗎?”
桃子搖搖頭,謝虎山又打開一盒午餐肉,朝桃子嘴裡送:
“你等著瞧就知道了,我是他徒弟,他和葛寶生他倆教出來的我,在中坪論起不是人,我都排不進前五,第一,韓老狗,第二,張誠,第三,葛寶生,第四,老楊,第五……反正不是我,愛誰誰吧,。”
桃子覺得自己來時可能身體沒病,但是在醫院躺了一個多小時,胃撐出毛病了。
三哥變著花的給自己喂東西吃,旁邊陳大喜瞅著都快饞死了,連口水都沒給喝。
忽然外麵走廊響起了快速的腳步聲,很快就湧進來幾個人,清一色穿著公安製服,推開房門走到陳大喜躺的病床前,抬頭看了眼住院卡:
“16床,謝虎山,沒錯,就是他,帶走!”
不由分說,他身邊的人上前把滿身紗布的陳大喜架起來朝外就走,陳大喜嘴裡嗚嗚作聲:“放下我!放下我!”
這幾個人來的快走得也快,從頭到尾看都沒看旁邊床上的桃子和謝虎山一眼,顯然是得到消息,按名字和病床號來抓人。
謝虎山上身護住躺在床上的桃子,等對方走遠之後,對桃子說道:
“看明白了嗎?這幾位肯定是工廠人家內部的公安同誌,老張在前邊肯定跟人嗶嗶,說徒弟謝虎山打成血葫蘆了,各種慘樣,人家趁他嗶嗶,來把謝虎山掏走,不打你不罵你,送人家自己的工廠醫院做檢查,到時候把大活人和體檢報告直接帶去現場,打老張一個措手不及。”
桃子看著完全不在乎大喜被抓住是不是會挨打的謝虎山:
“那會兒我也沒看到張跟你說幾句話啊。”
“多大歲數了,一個眼神的事兒,還用等著師傅一句一句教?那不等著被老張以腦袋缺弦兒的理由逐出師門呢嘛”謝虎山拿起一罐麥乳精打開,嘴裡說道。
老張那是人精,軍事技能是從軍隊學來的,為人處事的能耐一半是韓老狗教出來的,一半是公社尹書記教的。
占理打架欺負人,逮住蛤蟆攥出尿,這一套是跟韓老狗學的,官麵往來,人情世故,是公社尹書記學來的。
這麼說吧,等韓老狗有一天老了,乾不動了,老張的歲數也夠從公社退休,肯定是回中坪當大隊書記,那是妥妥的中坪生產大隊三代目。
“放心,他們肯定不碰大喜一根毫毛,就怕大喜真受傷,那得把他當大爺一樣伺候,把這桶喝完,咱就出院。”
難得他和桃子能增進點兒感情,還得是在醫院,就在這會兒,隨著連串腳步聲由遠及近,楊利民的聲音在走廊裡響起:
“護士同誌,病人謝虎山住在哪間病房?”
“四病室16床。”
“謝謝!”楊利民推開四號病房的門,就看到據說全身粉碎性骨折的謝虎山坐在凳子上,手裡正端著一杯衝好的麥乳精,桃子用手捂著嘴,無論謝虎山說什麼都不準備再把手放下來。
看到楊利民進來,桃子才放下手,對楊利民打招呼:“楊大哥。”
楊利民對桃子笑笑,隨後沒好氣的看向謝虎山,看這犢子毫發無傷的憊懶德行,鬆了口氣,坐到十六床上,隨後自嘲一笑:
“我就是不長記性,以後彆說張,就是桃子對我說你受傷,我也得親眼看見才算數,自行車都讓我蹬成風火輪了。”
謝虎山把手裡的麥乳精遞給楊利民:
“大外甥,老舅剛衝的,還熱呢,喝嗎?”
“滾!”楊利民一瞪眼。
旁邊桃子也用自己小手瘋狂拍謝虎山的手背,讓他注意自己的眼色。
自己男人這張嘴真是啥話都敢說,管公社團委書記喊外甥……
也就是楊利民脾氣好,換一個領導聽他這麼占輩分便宜,早收拾他了。
謝虎山把麥乳精放下,又從桃子的枕頭下麵抽出一大堆醫院報告單。
這都是老張的戰友幫忙開的醫療證明,隻看這些證明,謝虎山身上就沒一處好地方,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爛透膛了。
“是正要以中坪公社乾部的身份去幫老張站腳助威的路上,順便來看我一眼,並幫老張拿我這些報告吧?”謝虎山把報告遞給楊利民。
楊利民接過去,咬牙切齒的指著謝虎山:“你小子怎麼就……老老實實在廠子生產就那麼難嗎?”
“一邊收拾那些敗壞堯山口碑的王八蛋,一邊掙錢,一舉兩得,不好嗎?”謝虎山取出香煙,讓給楊利民: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誰拿槍指著好人,我就乾誰。”
楊利民翻看著報告,忽然愣了一下,單獨拿起那張紙:
“這剛住院怎麼就……這張出院證明是怎麼回事……”
沒等謝虎山解釋,他一推鼻梁上的眼鏡框:
“明白了,因為醫療水平及病人傷情嚴重,桃子帶你出院,去燕京救命去了,整件事對方找不到你這個人,也有個合理解釋,這樣雙方都還能有台階下。”
謝虎山點燃香煙,看向楊利民:
“台階歸台階,賠償得給夠,而且那幾個人必須崩,不知道坑死多少外地人了,口供你管韓老二要,一句話,鋼廠要敢護著這種雜碎,我出院就接著跟他們玩,把買賣做好我可能不會,但我把買賣攪黃,這事不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