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深夜來訪(2 / 2)

重回1978 一勺往事 6377 字 3個月前

謝虎山從腰裡解下一把鑰匙丟給操馬:

“去,帶老猛回廠子,去我那小庫房搬兩箱汽水回來,誰先割到那頭誰先喝汽水解渴,再問問老猛都喜歡什麼,看上什麼讓他拿什麼,算是副業組表揚老猛同誌對磚廠發展獻言獻策。”

“得嘞!”操馬接過鑰匙,招呼老猛:

“好家夥,猛哥,跟我走吧,你可掏上了,三哥那小倉庫……嘖嘖,我怎麼想不出什麼幫三哥掙錢的主意呢。”

倆人朝著地頭走去,大秀一聽,顧不上繼續吃飯,朝著謝虎山踴躍報名:“哥!哥!我也去跟著搬!”

她早就知道自己哥哥有個小庫房,奈何一次都沒有見識過,此時聽到謝虎山讓操馬帶老猛去搬汽水,連忙舉手要跟著一起去。

看倆人走的急,顧不上得到謝虎山同意,喊上韓老三和其他幾個半大孩子,追了上去。

看到有人跑,馬老五又開始大喊讓他們回來乾活。

第一天割麥子,年輕社員的情緒還是非常高漲的,獎勵基本都是被年輕人拿到手。

但是從第三天開始,無論是速度還是勁頭,年輕人就已經不如那些上了年紀的老把式。

就連大秀他們這群半大孩子,乾活時臉上都沒了笑模樣,整個人的表情是麻木的。

三隊的麥子靠著收割機在第三天幫忙割完了,如今三隊的婦女同誌由婦女隊長帶領去支援大隊其他沒割完的生產隊,男同誌則全天都在麥場乾比割麥子更痛苦的活計。

脫粒。

男人們光著膀子,在麥場頂著最烈的日頭靠人力和牲口拉碾子脫粒,再用木鍁一下一下揚麥子,抖麥糠。

靠人力和畜力乾到第五天,脫粒機才總算被領到三隊麥場一台。

機器一到,那更是挑燈夜戰,麥場中間立起拉好電線的電燈泡,像謝虎山他們這種精壯的男青年,會被安排兩三個人站在脫粒機後麵,迅速解開麥捆,把鬆散了的麥子朝著脫粒機的入口塞去,麥粒被轟鳴的脫粒機從前麵出口吐出來。

其他人則拿著木叉或木鍁,分站在機器前麵的兩邊,用木叉把機器分離出來的麥糠麥秸挑到一邊堆成麥秸垛,再用木鍁把脫出的麥粒或拉或推到一邊。

用時六天半,生產三隊才算完成了麥收,隻剩下晾曬這一道工序。

曬麥子相對來說輕鬆些,所以婦女同誌撤回來負責幫隊裡曬麥子,剛脫完粒的男社員們則要再度抄起鐮刀,繼續去幫其他生產隊割麥子。

整整用時十九天,中坪大隊下屬十九個生產隊才算全部完成了麥收任務,各隊麥場都堆上了小山一樣黃澄澄的麥粒。

麥子變成麥粒,就不那麼急了,因為遇到下雨,哪怕來不及裝麻袋,各生產隊也都有塑料苫布用來防水,隻等日頭把麥子徹底曬乾入庫,等待交公糧。

這種活,隊裡的老把式們就能乾的過來,不用年輕社員們主動開口,馬老五和老把式們,就主動催著年輕人這幾天好好歇一歇。

不過謝虎山在家裡沒能休息好,因為大媽瞧著他不順眼。

“虎三兒,你能耐了啊,老謝家從你爺那輩開始算,沒這麼不像話的!你怎麼好意思的?”大媽一邊在堂屋幫謝虎山搓著臟衣服,一邊朝著西屋的謝虎山罵道:

“你問問你大爺敢跟你似的擺大老爺譜嗎?自己沒長手?你是不是覺得當個治保主任就出息了?這麼指使人家桃子?”

西屋內,謝虎山坐在炕邊,兩隻腳泡在熱水盆裡,低著腦袋不吭聲。

其實沒啥大事,就是桃子看他因為收麥子,累得兩條胳膊都腫了起來,兩條腿更是因為長時間蹲在地上,小腿嚴重浮腫,按一下就是一個坑,所以桃子端一盆熱水過來,幫謝虎山洗腳解乏。

他這段時間晚上住工廠辦公室,平時桃子則跟奶奶一起住,今天因為桃子幫謝虎山洗腳,天都黑了還沒回去,所以奶奶打發大秀拿著手電筒去廠裡看看,擔心天黑桃子走路崴了腳。

大秀到了廠子裡,就看到桃子正給自己哥哥洗腳,回去就告訴奶奶和她媽了。

大媽一聽就氣炸了,把謝虎山拎回家裡一頓罵。

她不管謝虎山在外麵多威風,但家裡如果犯錯,她這個大媽肯定就要管,而且陳春香覺得這事非常嚴重,不符合老謝家的家風。

謝家從謝虎山爺爺那輩哥六個開始,說六對夫妻都沒有紅過臉可能不現實,陳春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全都尊重媳婦,畢竟有兩個長輩她也沒見過。

但她見過的那四個長輩,絕對沒有這麼跟媳婦擺譜的。

等到了她嫁進門,謝啟茂這一輩的謝家男丁,不說全都對媳婦知冷知熱,但起碼知道心疼媳婦。

比如自己丈夫謝大茂,雖然缺心眼兒,還是個半聾,嘴裡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但打死他也肯定乾不出這種讓自己伺候洗腳的事來。

還反了他,敢這麼想,陳春香都得把腳丫子給他燙掉!

現在謝家可出息了,侄子當個治保主任,當個廠長就敢跟沒過門的桃子擺譜,這要是結了婚還了得?

“春香啊,彆罵他了……”奶奶在東屋忽然開口。

陳春香本來正數落侄子,聽到婆婆的話忽然一愣,婆婆偏心孫子,但規矩上卻不偏,孫子該管教的時候絕對不插嘴,今天這是怎麼了?

“媽,這事可不能慣著他,傳出去人家笑話咱們謝家不懂教兒孫,任由兒孫欺負媳婦。”陳春香開口對婆婆說道。

“大媽……”桃子此時從東屋門簾後慢慢探出個腦袋,跟犯了大錯一樣,對陳春香小聲說道:

“是我要幫三哥洗的,不是他讓我洗的,真的。”

“願意也不行,不能慣,聽大媽的,對他好不在這種事上。”大媽壓低聲音對桃子說道:

“要不然有你受氣的時候,這小王八蛋可沒良心了,懶著呢,十九了,還得我和他奶給他洗褲衩子,你要讓他當慣了大爺……”

院門外,操馬蹬著自行車朝裡麵喊:

“三哥,回廠子吧,你上回說的那誰來了。”

等謝虎山趕回軋鋼廠,才發現原浭陽縣國營製管廠副廠長,現任縣國營拔絲廠廠長李興元連夜讓司機開車拉著他趕過來了。

“李廠長。”謝虎山推開辦公室的門,對裡麵一點兒不拿自己當外人,正動手泡茶的李興元笑著打招呼。

他和李興元現在算是合作關係,對方幫軋鋼廠聯係了不少廢鋼,他則讓宋鐵生幫對方加急安排拔絲廠車皮,算是各取所需。

“虎山兄弟,你軋鋼廠這段時間應該掙了不少,辦公環境也該改善改善了,怎麼還喝茉莉花呢?”李興元拿起茶葉罐晃了晃,對謝虎山笑著說道:

“曬黑了不少,麥秋看起來累人呐。”

“天熱,花茶去火。”謝虎山坐在辦公桌後,看向李興元:“怎麼李廠長天黑還特意跑一趟,有事吧?”

“嗨,有點事,你們大隊有沒有興趣開個製管廠?”李興元開門見山,對謝虎山說道:

“我還沒吃飯呢,咱們哥倆整點,邊吃邊聊?”

謝虎山點點頭:“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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