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睫長纖穠,一對瞳丸烏黑如墨,這會兒,含著一抹鎮定自若。
“是與不是,公公派人去平安巷看一眼不就知道了麼?你發妻帶著你兒子銀童,從昌州老家一路風塵仆仆尋來,已在那落腳三日了,但因為二兩銀錢被住家為難,公公若不及時趕去,他們母子會遇到危險,此生再與你無緣相見。”
她語氣篤定,細節說的詳儘,徐壽皺起眉頭,狐疑地打量。
沈定珠微微笑起來,嬌麗絕美的麵容,因著病弱顯得清麗又幽冷。、
短暫的寂靜後,徐壽急忙走出去吩咐下令。
秋末的寒風吹來,沈定珠的衣裳單薄,她情不自禁地顫了顫,凝冷的黛眉輕皺。
徐壽早年是宮中的一名侍衛,後來護主受傷,才不得不做了太監。
前世,徐壽的妻兒找到京城來,卻被住家為難,太子的人“恰巧”出現解圍,為此,後來徐壽暗中投靠太子,作為內應留在蕭琅炎的身邊。
沈定珠到現在還記得蕭琅炎查出真相時,對徐壽的痛恨和失望。徐壽足足被鞭笞六百下,才紅著眼氣絕死去。
這一次,沈定珠要將這個人情據為己用。
片刻後,徐壽身邊的小太監回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徐壽眼神變得炯炯幽深,語氣威沉:“你想要什麼?”
他知道沈定珠不會無緣無故地告訴他這些。
“我要公公的令牌,再給我一件兜帽披風,我要進宮找王爺。”
“不可能!”被人發現他將罪臣之後送進宮,那就彆想活了。
“徐公公也可以不答應,隻是今晚王爺會遇到危險,公公可要好好掂量。”沈定珠那雙麗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徐壽大怒,覺得她在胡謅!
但想到她竟然知曉自己妻兒下落,又覺不簡單。
短暫沉默過後,徐壽將令牌扔過來。
“給她準備一輛馬車,一套彆府丫鬟的衣裳,你親自去辦。”他吩咐徒弟。
……
沈定珠坐著馬車,直奔皇宮。
車徽乃是寧王府的標記,皇城守衛尋常盤問。
駕車的小太監說:“王爺忘帶衣袍,天色寒冷,奴給送來。”
隨後守衛便放馬車入內,甚至沒有挑簾查看。
沈定珠數著距離,確認離開了主乾宮道,才敢挑簾往外看,前世那夜,她拚了命地往外逃,現在卻想儘辦法進宮來,想想可真是唏噓。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餘光瞥見遠處高聳的摘星台,是宮中觀景的地方。才憶起,她喜歡看星象,有一夜她與蕭琅炎在摘星台上醉酒,後來他們就對著月夜星辰……那夜蕭琅炎格外溫柔。
沈定珠拚命搖晃腦袋,把這樣可恥的回憶甩出去。重來一世,她不要再做床榻上取悅蕭琅炎的女人,而要用她活了兩世的優勢,將流放邊疆的父母和哥哥救回來。
馬車停穩,小太監隻敢送到禦花園西門:“前頭的路姑娘隻能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