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睜開一條眼縫,才發現自己泡在水溫正好的木桶裡,沉碧和繡翠兩個人拿著柔軟的巾帕,正在給她擦洗。
而哭的人,是沉碧。
沈定珠動了動,繡翠立刻察覺:“娘娘,您睡醒了?”
沉碧也急忙擦去淚水:“娘娘餓不餓?難不難受?奴婢去傳膳,讓小廚房備著,可好?”
沈定珠抬起纖細粉紅的指尖揉了揉眉心。
“你剛剛哭什麼?”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啞,沈定珠自己都愣了一下。
沉碧慚愧地低下頭,眼圈又紅了:“奴婢是心疼娘娘,自從您回宮,皇上什麼時候這麼不顧您身體過。”
繡翠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子,低聲道:“彆說了。”
沈定珠垂眸,看見身上的斑駁紅痕,光是露在水麵外的肩頭,就都是蕭琅炎留下的痕跡。
她重重地歎口氣。
“皇上心裡有氣,本宮無礙,現在幾時了?”
“已經午時三刻了。”繡翠說。
沈定珠沒想到,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待洗得差不多,她讓繡翠和沉碧扶著她站起來。
不為彆的原因,而是,她雙腿實在酸軟,沒有力氣了。
繡翠為沈定珠更衣,隨後和沉碧一起拿來藥膏,為沈定珠塗抹在身上。
沈定珠瞧了兩眼:“這是岑太醫給的?”
繡翠點點頭:“娘娘昏睡的時候,皇上讓岑太醫來過了,而且……皇上吩咐,以後不讓娘娘喝避子湯了。”
沈定珠默然,想起蕭琅炎臨走前說的那番話,她越來越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愛,有那麼重要嗎?
或許對蕭琅炎這樣占有欲強的帝王來說很重要,哪怕沈定珠對他來說,是一個玩物,他也需要她一心一意。
可是,蕭琅炎說,之前的避子湯,其實都是給她補身體的,這是真的嗎?
沈定珠讓沉碧去太醫院抄一份她的脈案,這些天她都喝了什麼藥,太醫院的冊子上記載的一目了然。
等沉碧回來以後,沈定珠讓春喜拿著抄下來的單子,去問幾個要好的醫女,看看到底是什麼藥。
傍晚時分,金烏西沉,蒼穹上染了一片極其明媚的橙紅,沈定珠的瑤光宮庭院裡,壁影斜照,在窗牖上投下烈火般的晃影。
與外麵這樣璀璨鮮豔的顏色相比,沈定珠的青綠色宮裙,就顯得素雅多了。
裙上繁雜富麗的花紋,卻讓她身軀飽滿,如同催熟了一樣,盈盈墜墜,美得驚人。
沉碧從外回來,就說:“外頭都在議論,皇上讓周將軍今日就啟程離京,而且……”
“沉碧!”繡翠急忙打斷,看了一眼外頭,聲音急促地提醒,“以後不要在娘娘麵前提這個事。”
沈定珠放下書,美眸平靜無波:“繡翠說的沒錯,沉碧,往後不可胡言亂語。”
沉碧挨了訓,默默地低下頭,難過地站去一旁。
就在這時春喜跑了回來,他氣喘籲籲的,被夏日的炎熱蒸起額頭上的大汗淋漓。
“娘娘,奴才問清楚了,這就是補湯!而且,奴才剛剛還打聽到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皇上今晚點寢了杜婕妤。”春喜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沉碧眼神一變,當即就想說點什麼,可想到剛被沈定珠訓過,她又委屈地癟了嘴,默默不語。
沈定珠美眸中,神色閃爍。
杜老大人曾幫過蕭琅炎對付太子,杜家如今水漲船高,早是有功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