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猗,你忠於自己的國度,我沒什麼好指摘的,今日來,也並非想勸你不要死,而是有一句話,要問清楚。”
景猗盯著她,等待後文。
空氣中光縷照耀,塵埃上下翻飛,沈定珠恰好坐在那為數不多的光柱裡,她皮膚白皙,貌美至極,眸色漆黑明亮。
隻是坐在那,就覺得美好,讓人心生寧靜。
沈定珠聲音緩緩,不像一個陌生人,而是柔和的猶如多年不見的朋友。
“你可以死,但你要想清楚,你是為誰死的,若是為了魏琬,你以一己之力隱瞞罪過,你以為最後她就會有好結局嗎?她隻會比你更淒慘,你心裡一定清楚。”
“但如果你活著,好生籌謀,而不是陪著魏琬意氣用事,你背後真正的主子——攝政王,他未必會輸,景猗,你應該明白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也應該記得你們來時的目的。”
沈定珠的音調不高,但景猗每一個字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用灰敗的虎瞳緊緊盯著沈定珠:“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你以什麼目的勸我?”
沈定珠笑了一下,那瞬間,芳華綻放,如春桃開遍,溫暖的水流蕩漾過冰封的河川。
她麵色平靜,走近景猗,聲音低柔,美眸裡卻藏萬千心事。
“我隻是覺得你也是可憐人罷了,當初你們逼我走的時候,我的心情,與你今日又有多少區彆呢?”
沈定珠說著,從袖裡掏出一個如意結,放在他的心口處。
“這是我們大晉的一個傳統,過新年,親朋好友們會彼此贈送,象征著來年好運,這個,送給你。”
“拿走,我不受平白的好意。”景猗冷冷拒絕。
沈定珠抿唇,臉頰粉嫩而水靈,美卻不妖,透著靜好。
“我以前看過很多書,曾讀過你們長琉國的書籍,還曾有一位筆友,雖不知是誰,但是從他那得知過一個典故。”
“你的名字景猗,來自長琉國的一個傳說,原本是正月初八的一位正神的名字,我想你大概出生在那日,所以才會叫這個名字吧,今日恰好是初八,你就當我給的是生辰禮物,至於你想不想死,其實都跟我沒關係。”
這並不是她撒謊,而是多年前,她還是丞相府的千金時,隱名參加詩會,從中結實了一位筆友。
他們曾通信了短短半個月,後來就因為這位筆友要離開晉國,回到長琉,而匆匆結束了這樣的聯絡。
直至今日,沈定珠都不知那人是誰,也覺得不重要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守在門口的繡翠,一顆心這才放下來,連忙扶著沈定珠。
“娘娘,他這樣一心求死的怪人,您還管他做什麼?要奴婢說,他想刺殺您,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應該聽皇上的,將他淩遲處死……”
主仆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遠。
景猗驚愕的虎瞳瞪著門外,沈定珠隨著光暈遠去,直到護衛們關上柴房的門,才徹底看不見她的背影。
岑太醫為蕭琅炎的雙腿敷艾灸時,魏琬站在不遠處,低著頭,小心侍奉的模樣。
平時都是景猗將藥送來,但自從景猗獲罪,魏琬又重新站在了禦用醫女的這個位置。
就在此時,張太醫躬身進來稟奏:“皇上,那罪人景猗,忽然肯用藥了,微臣便來問問您的意思。”
若是皇上也願意救,那麼就得留他的命,太醫自然要好好對待。
蕭琅炎睜開薄眸,他還沒什麼反應,一旁的魏琬卻有些緊張地攥緊了手。
景猗一向忠誠,他應該知道現在隻有他死,才能為她破這個困局!
為什麼他又改主意了?!
魏琬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