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高興興走進來:“阿珠,聽說你又給皇上添了一個小皇子,好啊,真是好福氣!你們也要苦儘甘來了。”
“但話說回來了,倘若皇上辜負你,我小老兒也要找他拚命!”
沈定珠暫且放下紛亂的心緒,對施老先生笑道:“仁伯,這話跟我說說就罷了,不能放在外麵說,否則要誅九族的。”
施老先生默默地撇了一下嘴,有些無奈。
這時,沈定珠讓乳母將孩子抱過來給施老先生好好瞧一瞧。
小家夥剛吃了奶睡著,這會兒不知夢到了什麼,小嘴邊咕嘰咕嘰的冒了兩個泡泡。
施老先生花白的胡子都笑得翹了起來,他輕手輕腳地抱著。
“長得可真好,眉宇間既有皇上的英武,也有你的柔和。”
他想摸一摸小家夥的手,卻沒想到,睡夢中的蕭不誤,用那小小的手掌抓住了施老先生的指頭。
這可把施老先生驚喜壞了!
他感慨萬分:“喲!這小手力氣大的很,再看這麵相,中庭飽滿,耳垂圓碩,這孩子往後必有數人追隨,千軍萬馬相護,威震天下,恐怕是做將帥的料。”
繡翠先笑了出來:“施老先生,小皇子出身尊貴,隻是做將軍?”
施老先生把孩子送還到乳母懷中:“能領兵打仗的,向來都是人物,可惜咯,我老了,看不到孩子揚名立萬的那日了。”
沈定珠淡笑:“仁伯不是才剛過六十?孩子二十年長成,你平時少吃酒,保重身體,又怎麼會瞧不見?”
施老先生欲言又止,蒼老的麵孔,不笑的時候,顯得有些憔悴。
沈定珠看出他有話要說,於是讓繡翠與乳母帶著孩子退下。
待屋內剩下他二人的時候,施老先生有些感傷地道:“阿珠,皇上已經命人將我女兒接回來了,婆家待她不好,皇上看在你的麵子上,願意給她撐腰,我不勝感激。”
“且,皇上不僅將我的事處理好了,還將隔壁街巷裡的一座二進二出的宅子買來,送給了我。我還是想問一問,你彆嫌仁伯多嘴,皇上動作這麼快,是不是你們要走了?我來的路上,還看見黃郡守被拖走了。”
以及他從大牢裡出來的時候,發現府衙裡的一批官吏也換了人。
之前收受賄賂才辦事的人,上到知縣下到官差,都大換血了。
沈定珠聞言,一時遲疑,舔了舔乾澀的唇,才說:“不會,太醫說過我現在需要靜養,皇上不會現在就走。”
或許……蕭琅炎是在等她坐完月子?
施老先生走了沒多久,沈定珠就因精神不佳睡下了。
到了夜裡,蕭琅炎還沒忙完,但聽繡翠說,她午休的時候,蕭琅炎來看過她一次。
沈定珠靠在榻上,繡翠服侍著她喝夜裡最後一次藥,室內火燭跳躍,照出滿室華瑩。
繡翠取走湯碗的時候,一不小心沒抓住勺子,任憑它掉在地上摔個稀碎。
她連忙回過神:“奴婢錯了!”
沈定珠怎麼會怪她,倒是饒有疑惑地瞧了兩眼繡翠,靠著軟枕,烏黑的發絲搭在粉芙蓉的真絲衣裳胸前。
“繡翠,你辦事一向妥帖可靠,更是細心,但你晚上開始就在走神,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繡翠不會對沈定珠撒謊的,所以聽到她這麼問,繡翠隻是感到為難地咬住了下唇。
沈定珠心頭一沉:“說,到底怎麼了?”
繡翠隻怕說了,娘娘和皇上又要吵架。
沈定珠掀開被子:“好,我自己去問皇上。”
這可把繡翠嚇了一跳,她急忙跪在地上,攔住沈定珠。
“娘娘現在的身體,不宜吹風,奴婢說就是了,是皇上……皇上決定秘密處死景猗,現在人恐怕正要捆走了,奴婢……奴婢不敢說,是怕娘娘生……”
她話都沒說完,沈定珠已經花容失色。
下一秒,沈定珠拽下屏風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就往外走。
“娘娘!娘娘您不能出去啊!夜裡風寒,您還在月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