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是不吃嗎?”蕭琅炎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蘇問畫當時就覺得,那樣對誰都冷冰冰的帝王,隻有跟她表姐說話的時候,聲音裡才帶著半分笑。
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蘇問畫正想再聽聽,餘光卻見有個人一直跪在不遠處。
她狐疑地看過去,隻見是一個年輕的女子,跪在院子裡陰影交錯處,她老實本分,一直低著頭,就像一尊不被人留意的石雕。
繡翠拿著一套乾淨的衣裳來了,是要送給沈定珠換的。
蘇問畫連忙喊住她,指著那邊:“她是誰?”
繡翠看了一眼:“她是黃家小姐黃雲夢,黃家被抄以後,皇上讓雷統領負責看管她,因為她說要跪在外麵向娘娘懺悔賠罪,雷統領才允許她天天來,每天辰時就要跪在這裡,晚上戌時才能走。”
看著倒是挺誠心的。
可是,蘇問畫皺起眉頭:“有沒有問過表姐,誰稀罕她這樣道歉,我表姐萬一不知情呢?好像顯得這黃雲夢多麼可憐一樣,趕走她,我看著都煩!”
繡翠無奈地笑:“蘇小姐,奴婢也正想找機會跟皇上說這件事呢,可是皇上一直不得空。”
昨晚開始皇上就一直在娘娘的房間裡,誰也不敢去打擾。
這不,聽說要換衣裳,繡翠才連忙趕來了。
繡翠叩門,裡麵傳來蕭琅炎的聲音:“進。”
蘇問畫昂了昂脖子,朝裡麵偷看一眼,隻見沈定珠坐在蕭琅炎的膝上,堂堂帝王,竟饒有興致地在給沈定珠畫眉!
繡翠放下衣裳,瞧見一旁床榻上,扔著沈定珠的裡衣,因為漲奶已經濕透了。
她自然地收起來,打算拿去浣洗,倒是沈定珠臉色滾燙,暗中瞪了蕭琅炎一眼。
蕭琅炎從頭到尾,沉著冷靜,麵上風輕雲淡,銳利的眉宇朝外一轉,看見蘇問畫的身影。
“蘇問畫來了,有什麼話,你先跟她說來解悶,等朕去安頓事務,再讓你和景猗見麵。”
沈定珠麵色嬌紅,答應了下來。
方才縱著他荒唐了半天,他若是不讓她見景猗,那沈定珠就要鬨了。
剛剛蕭琅炎也說了蘇問畫被魏琬派人拐走的事,一路受了不少折磨。
蕭琅炎出門時,蘇問畫連忙福身,待走進來,她哭聲一響,朝地上跪去。
“表姐,我差點沒命回來見你了,魏琬這個賤人,害的我們姐妹倆好苦啊!”
蕭琅炎回頭,睨了蘇問畫一眼,忘記叮囑她,不要這麼一驚一乍了。
好在沈定珠沒有受驚,蕭琅炎便關上門,讓她們姐妹二人自行說話去了。
他順著長廊離去,陳衡等侍衛連忙跟上。
卻在這時,他聽到不遠處傳來誠懇的聲音:“還望老天保佑娘娘,保佑皇上還有小皇子,平安健康,信女願一生茹素,贖清罪孽。”
蕭琅炎腳步一頓,皺眉看去,隻見黃雲夢雙手合十,跪在那。
“她怎麼還在?”
陳衡一愣,他剛回來,也不清楚怎麼回事:“卑職隻是聽繡翠說過一句,她要跪著給娘娘祈福,雷統領就讓她日日前來。”
蕭琅炎氣息一沉,他讓雷鴻處理善後,就是這麼處理的?
把人調到沈定珠的院子裡來了。
“叫雷鴻來書房見朕!”他撂下一句冰冷的斥聲,陳衡立刻轉步去了。
蕭琅炎走遠了,黃雲夢念叨的聲音才逐漸變小,她眼神無望地看了一眼蕭琅炎遠去的方向。
他剛剛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堪稱春風滿麵,一瞧就是又和皇後和好了。
難道她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
沈定珠的屋子裡。
蘇問畫已經被扶了起來,在沈定珠的肩頭哭了好一會了。
也說了不少這一路來的委屈。
沈定珠聽的暗暗心驚,又瞧見她身上的疤,更覺酸楚。
“問畫,那你……你被那些賊人抓走,他們……他們可有欺辱你?”
蘇問畫知道沈定珠想問的是什麼,提到這件事,她差點哭的昏死過去。
隻見她撩起額頭前的劉海,靠近發際線的位置,好大一塊疤。
沈定珠看見,嬌容慘白:“怎麼回事?”
蘇問畫哽咽:“他們打算在賣了我之前,玷汙我的清白,我以死相逼,狠狠撞在石頭上,他們大概是怕我沒命,就賣不了錢了,以此我才保全清白……”
沈定珠咬唇,神情複雜,她拿出帕子,給蘇問畫擦眼淚。
“彆哭了,那魏琬心思如此歹毒,現在遭遇這種事,也是報應。”
蘇問畫哭聲一停:“她怎麼了?”
沈定珠簡單地說了魏琬遭遇的事。
蘇問畫聽後,漸漸遲疑:“怎麼會是表姐身邊的侍衛做的呢,一看就是有人想陷害,劃破魏琬的臉,又找人玷汙了她,這是女子之間才做得出來的事!”
“肯定是為了泄憤,順便嫁禍給表姐而已,我瞧著,不會就是外頭跪著的那個女人吧!一看她就不像什麼好人。”
沈定珠一愣:“外頭跪著人?”
她生產到現在,幾乎沒怎麼出過門,根本不知道黃雲夢要跪在外頭給她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