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珠心頭一跳。
封靖邀請了攝政王四日後入宮賀壽,所以,這不僅是封靖設的局,也是攝政王決定孤注一擲造反的日子?
天氣陰沉,蕭琅炎望著麵前的妻子,身穿綾羅,頭戴寶飾,雖在這裡為敵國皇後,但那個小皇帝沒有虧待過她分毫。
這件事,讓他既滿意,又生氣。
滿意的是,幸好他沒有看見沈定珠吃苦;生氣的是,對她好的是另外一個男人。
但是,蕭琅炎心中,那點生氣很快被滿意占據了上風,因為比起他自己不高興而言,他更希望沈定珠不要受到磋磨。
他再一提醒:“聽說小皇帝即將為攝政王辦壽,到那日隻怕宮變,朕給你的地圖上,四個紅點皆有人接應你,到時情況混亂,朕也會入宮,可倘若朕被糾纏住了,你記得前往這些宮門處,會有人帶你離開。”
沈定珠水眸一緊:“那你呢?”
蕭琅炎笑著:“朕會來跟你彙合。”
沈定珠心中惴惴不安。
蕭琅炎凝望著她:“最好的辦法,是你今夜就跟朕走,能省去當天混亂的麻煩了,攝政王的兩個兒子領的水師,共有三萬多人,而能支持小皇帝且留守京師的精兵,不足一萬,甚至朝中有些武將,也私下倒戈向攝政王。封靖他沒有勝算。”
沉悶的腥風掃來,一點雨絲紛紛落,沾染在沈定珠烏黑的雲鬢邊,讓發間的珠釵顯處精銳的暗澤,她美眸思慮,短暫的瞬息,已經做好了決定。
“我得留下,”她抬眸,看著蕭琅炎,“攝政王偷了火藥秘方,他必須得死,不然還不知有什麼樣的後患,我想留下來幫忙,而且……或許你在,封靖贏的機會,能多一成。”
蕭琅炎冷峻的麵色略略威嚴了幾分:“朕隻要攝政王的性命,至於他們自己的內鬥,朕說了,不會插手,隻管你,不管他。”
此時,不遠處傳來鳥哨的聲音,蕭琅炎頓時握住沈定珠的手腕,將她拉到懷裡,濃烈的眉宇俯下來,用力吻了兩下她的唇。
“封靖有封靖必須要麵對的事,你再心疼他多一點,朕便要覺得不高興了。”
說完,鳥哨又響了一聲,蕭琅炎叮囑:“將地圖收好。”
他倉促離去,沈定珠將地圖揣進胸懷的衣襟裡。
不遠處的宮道上,恰好走來一行人,是穎嬪和她的宮人,還帶著今日剛剛入宮探望她的兩位娘家人。
一位是穎嬪的母親客氏,另一位謹小慎微的,是穎嬪的弟媳,是晉國人,姓巴。
客氏扶著女兒穎嬪的手,走在最前麵:“我當時就說還是我女兒是個好福氣的,你瞧,蘭妃不成事了,珍嬪又是個跳蚤性格,放眼宮裡,隻有我女兒最適合協理六宮,隻怕過些日子,恩旨就要下來了。”
穎嬪笑的麵色紅潤:“母親說的是,不過皇上那邊半點口風都透不出來,到底是不是我,還兩說呢。”
說著,她回頭,看著停下來的弟媳,很有些不滿。
“太小家子氣了,弟弟怎麼會看上她?”
客氏語氣有些刻薄,壓低聲音:“你弟弟在晉國借住你舅舅那時,跟她認識的,聽說是她死纏爛打,非要嫁過來,若不是今日你弟弟要在府中宴請尚書家的千金,我也不會嫌她礙眼,把她帶在身邊。”
穎嬪皺著眉:“出身不好,何必讓她做正妻,待回頭給弟弟尋個更好的嫡妻,能對我們家有助力才好,晉國人到底不好。”
“我也是這麼想的。”說完,客氏回頭,有些嚴厲地嗬斥了一聲,“你瞧夠了沒有?再不走,一會雨下大了,你指望嬪主跟我們一起淋雨嗎?”
巴夜雪連忙回過神,有些小心翼翼的低下頭:“來了。”
可她心裡的驚濤駭浪難以平息,她剛剛難道是看錯了嗎?怎麼會瞧見晉國榮安城的阿珠和她丈夫呢?
方才,巴夜雪先是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從假山後走出來,原本他穿著禁軍的服飾,倒是沒什麼奇怪的,可就是他的長相,實在是太英俊了,巴夜雪見過他,一下子認了出來。
她這才愣在原地,以為自己看錯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假山後頭,走出來的那位窈窕美人,跟阿珠更像!
巴夜雪想起來,她曾聽說,皇上封靖有一個養在宮外的美人,寵到極致,最近才接進宮裡來,約莫是要封妃。
難道,就是阿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