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靖聽言,神情莫測地沉默了。
沈定珠見是時候了,又主動說:“他提醒我,你邀請攝政王入宮辦壽那天,攝政王也打算發動政變,他的兩個兒子帶著一群精兵水師,已經聚在了京城附近。”
沒想到,封靖嗤了一聲:“朕早就知道。”
他不是全無準備。
“魏茂安官場沉浮那麼多年,他當然不會相信,朕邀請他入宮做壽是單純好心,他是一條毒蛇,會伺機反撲的,他將兵帶回京城也好,朕能趁機將他和他手底下的勢力,一起連根拔除。”
看著封靖鳳眸裡勢在必得的雄心勃勃,沈定珠知道他已經有了應對的萬全之策,既然這樣,她更無需擔心什麼。
想了想,隻能說:“若是如此,自然更好,不過我丈夫應當還會進宮來查探我的安危,你如果覺得不妥,我便現在出宮吧,在宮外暫住,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封靖看向她,流金般的宮燈火光,從他肩膀上的金紋拂過閃耀,讓他充滿少年氣的五官,顯出俊挺的清雋。
“你不能走,朕要你留在這,親眼看著朕剁了魏茂安的手。”
“可我丈夫那邊……”
封靖閉了閉眼,重新睜開鳳眸時,已決定自己退一步:“你依然可以見他,隻是,不要告訴他,朕已經發現了他的行蹤,有時候朕寧願做個被瞞在鼓裡的人。”
他從沒見過蕭琅炎,但為了做一個好皇帝,周圍所有國家的君王,封靖都曾了解過他們的事跡。
蕭琅炎是最果斷狠厲的一個,晉國兵力強盛,以現在長琉內憂外患的境地,根本不足以對抗。
所以,他若不想沈定珠現在就被帶走,隻能裝作不知情蕭琅炎的存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沈定珠聽了封靖的話,一時怔忪不已。
都說帝王最不喜臥榻之側有他人酣睡,蕭琅炎這樣在皇宮裡進出自如,封靖都能忍下來。
她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幾天,封靖不僅忍了,還總是挑蕭琅炎要來的時候,從她那離開。
既然知道蕭琅炎總是秘密入宮,封靖便派人留意,有時候封靖正在窈窕宮裡,讓沈定珠陪著自己練字,得知蕭琅炎要來,他立即起身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沈定珠竟有一種,偷情的人從蕭琅炎變成了封靖的錯覺,明明他們什麼也沒做,而他每次來窈窕宮,不是看她練字,就是讓她讀書給自己聽。
距離攝政王宮中大壽還有兩日。
這天,封靖又在窈窕宮待到蕭琅炎要來了才走,他從前門走,蕭琅炎不一會便會從窗戶那邊翻入。
封靖腳步加快,儘量不跟他碰上。
待走出窈窕宮,上了宮道,身邊忠心耿耿,一直跟著封靖的老太監,實在忍不住說:“皇上,在長琉國,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喜歡阿珠姑娘,是她的福氣才對,您想封妃,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何必讓自己……這麼委屈。”
封靖斜睨他一眼:“朕不委屈,你不覺得麼,姐姐現在偏心向朕,她明明可以走,但是她卻擔心朕獨自對付不了魏茂安,選擇留下。”
老太監沉默了,仔細思考,感到疑惑,阿珠姑娘真的有嗎?
封靖又說了:“遇見她,才是朕的福氣吧,你說呢?”
老太監心中訝然,不敢再說什麼,隻拱了拱手,賠了個笑容。
封靖踏著夏末的太陽,目光看似落在前方,實則他在瞧著自己日後的計劃。
過往做幼帝,被迫成為傀儡的那些日子,教會了他一個道理。
在能力不足的時候,要學會退避鋒芒,隻等到時機合適,再將屬於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長琉國現在確實不敵大晉,但隻要他足夠奮進,這天下乾坤未定,江山和美人到底屬於誰,還猶未可知。
封靖要回禦書房處理政務,他最近很是勤奮,事必躬親。
然而,在剛過拐角時,看見對麵站在斜照花影裡的那人時,少年入鬢冷眉,倏而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