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上衣裳,待拉開門扉,迎麵撲來雨腥味滿滿的夜風,將她藍白色的裙擺吹拂的猶如夜海裡的波浪。
沈定珠看見院子裡,站滿了把守的禁軍,他們氣勢森嚴,讓她不由得微微一怔。
“娘娘,您怎麼醒了?”快步趕來的,是一名二等宮女,名叫春柳,平時一直跟著宋嬤嬤曆練。
沈定珠抬眼環顧四周,雨勢已經減弱不少,看見春柳,她更為疑惑:“怎麼隻有你?繡翠呢?”
春柳張了張嘴,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繡翠姐……奴婢,奴婢不知道啊。”
沈定珠皺起黛眉:“那宋嬤嬤呢?春喜呢?”
春柳支支吾吾地低下頭,也都說不知道,但她沒有忘記規勸:“娘娘,外頭下著雨,彆讓寒氣侵擾您鳳體,您回殿去休息吧,奴婢這就去叫宋嬤嬤他們來。”
可她說話遮遮掩掩,沈定珠又不是瞧不出來,她覺得說不出的古怪,於是也懶得再問春柳,轉而叫來一名禁衛。
“皇上去哪兒了?”
“回娘娘,半個時辰前,鴻臚寺卿大人倉促進宮,聽說是北梁國貿然將他們的四公主喬裝打扮,一路秘密送到了京城,直接送到了鴻臚寺卿的宅子外,鴻臚寺卿不知如何處置,皇上便去吩咐安排了。”
北梁國四公主?
沈定珠回憶起來,那年蕭琅炎為了來北梁救她,用火炮將北梁帝打的害怕了,最後他們退兵的時候,北梁帝還派了使臣來交涉,並稱自願將最寵愛的嫡公主和親給大晉,以圖兩邦交好。
當時蕭琅炎拒絕的嚴厲,讓人把使臣扔了出去,也帶話給北梁帝,命他趁早歇了和親的心思。
怎麼這回竟然不顧意願,強行將自己的公主送了過來?蕭琅炎可不是好說話的人,他就不怕蕭琅炎被激怒,殺了四公主?
沈定珠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她猜測,肯定是北梁國和長琉國的戰況不容樂觀,這個四公主必然是來找大晉,求援軍的。
春柳試探著打量沈定珠的麵色:“娘娘,皇上現在應該在禦書房,是否要奴婢幫您更衣梳妝,過去一見?”
沈定珠並不想現在去,這種涉及兩國的事情,她等著蕭琅炎回來跟她解釋就可以了,否則去了也隻是添亂。
“不必了,你盯著點動靜,繡翠一回來就讓她來找我。”沈定珠說這話時,心中還很疑惑。
難道繡翠與西追定情,便不管不顧地在一起過夜去了?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沈定珠撇開。
絕對不可能,繡翠是非常守規矩的人,而且西追也是正人君子,絕對不屑占人便宜。
可到現在這個時辰繡翠還沒回來……
想起方才的夢,沈定珠走回內殿的腳步變得緩慢。
“不對……”她猛然回憶起來,夢裡發生的事,是顛倒錯亂的。
那次得罪嫻妃宮女的人,是沉碧,明明是沉碧挨了一巴掌,怎麼夢裡麵變成繡翠了?
而且現在沈定珠回憶起來,夢中的繡翠,那臉紅腫青紫,簡直不像是挨了打,倒像是……磕碰了一下。
如今想來,那傷勢怪瘮人的。
她的心猶如打鼓,砰砰不安,漫天的雨絲紛亂的讓她有些心焦,沈定珠頓時轉過身,吩咐禁軍:“你們現在就給本宮去找繡翠,無論她在哪,在做什麼,讓她即刻回來見本宮。”
禁軍與春柳對視了一眼,似乎皆有難色。
沈定珠敏銳地捕捉到他們的神情:“從方才本宮要找繡翠開始,就都支支吾吾的,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本宮,若不肯說,本宮將你們發落去暴室,自然有辦法能讓你們開口!”
春柳先害怕了,急忙跪下來,哽咽著說:“娘娘,並不是奴婢不說,而是皇上交代了,怕您受驚,讓奴婢們明早再告訴您。”
“為何?”
“因為繡翠姐姐她,她從賞景山上掉下來了,一個時辰前,太醫院那邊就說她快咽氣了,皇上開恩,讓宋嬤嬤和春喜都去看望,送她最後一程……”
春柳還沒說完,身邊就掠過去一道窈窕倩影,她驚愕回頭,隻見沈定珠提裙,疾奔下白玉階,烏黑的長發和藍白的衣裙,劃過淡淡色澤。
“娘娘!哎呀!”春柳直呼不好,急忙衝進殿裡拿起披風,轉而去追沈定珠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