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頌寧感慨:“聽說這個望月台,跟晉帝皇宮中的摘星樓一樣高,那我站上去,能看得見皇宮裡麵嗎?”
沈遊笑道:“皇宮更高。”
當站在望月台第三層的時候,薑頌寧眺望遠方。
半個京城都能收納眼中,錯落有致的屋舍和四通八達的街道,天氣雖然寒冷,但百姓們安居樂業,生活平靜喜樂。
薑頌寧心中無不羨慕。
北梁現在深陷內憂外患的戰火中,她作為公主,心疼自己的子民。
她目光稍稍轉動,看向了皇宮的方向,才知道沈遊沒有說謊,望月台已經很高了,可是從她的視角看去,也隻能看見皇城巍峨的城門黃牆。
雖然離得遠,可依舊能瞧見城牆上隔三步就站著一個守衛的士兵,讓人覺得宏偉,且高不可攀。
彆說摘星台了,她隻能看見黃牆,連宮內的一片簷角都瞧不著。
吹了一會風,薑頌寧覺得心曠神怡,因為站在這兒,仿佛憂愁都可以跟著遠去。
但不過片刻,就覺得冷了。
沈遊帶著她離開,一同去了附近的茶樓。
薑頌寧第一次來茶樓,之前在北梁的時候,也很少去,因為她的父皇說,茶樓裡有說書的,還有暫時歇腳喝茶的挑夫,也有南來北往的商客,總之魚龍混雜,公主是不應該去那種地方的。
但是她見沈遊如同常客一樣進了茶樓,便忽然覺得,這個地方也沒有父皇說的那麼不堪低俗。
門口迎客的店小二負責挑開厚重的擋風氈簾,薑頌寧跟著沈遊走進去,就聽見一陣爆發的掌聲。
“好——!”看客們激烈地鼓掌,還有人激動地往台上扔銀子,叫嚷著繼續說,台上的說書先生拱手,感謝客官們的打賞。
台下座無虛席,薑頌寧抬起頭,看著二樓也有一圈雅間,對內鏤空的門房,每一間都帶著看台,用屏風隔成了單獨的空間。
這會兒,上麵也坐著不少衣著華麗的看客,其中也不乏一些看起來出身世家的閨秀少女,薑頌寧心中暗想,原來大家都願意聽書,雅俗共賞。
沈遊在旁邊對店小二道:“我還是要二樓的老位置,姓沈。”
店小二頓時肅然起敬:“原來是沈大人,失敬失敬,請跟小人來。”
沈遊顯然是經常來,他在這裡有一個隻屬於他的雅間,還是對著說書先生正中場的位置。
薑頌寧與他一起坐在看台上,沈遊讓店小二上碧螺春,茶樓還專門送了他們兩盤糕點。
“沈大人經常來嗎?”店小二離開後,薑頌寧忍不住問。
沈遊淡淡一笑:“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喜歡來捧場,在這裡能安靜些。”
安靜?薑頌寧有些不理解,台上台下都是叫好的喧鬨聲,不是挺鬨騰嗎?
不一會,碧螺春上來了,沈遊主動幫她倒了一杯,渺渺茶煙如白霧騰升,沈遊才說:“去彆的地方,總容易碰見同僚,往往碰上,免不得寒暄客套,在這裡碰到他們的機會少。”
薑頌寧聞言,會心一笑:“原來如此。”
她的注意力,漸漸地被台下說書人吸引,說書人正在講一出富家小姐為愛私奔窮書生的故事。
聽到最後,因為富家小姐的阻撓,窮書生去京城趕考的途中被猛獸吃了,富家小姐因此殉情,台下的客人們無不搖頭歎息,為這樣的故事紛紛落淚。
薑頌寧也差點被故事感染了,卻聽到對麵的沈遊冷冷地道:“不值得。”
她一愣,朝他看去:“沈大人覺得富家小姐不該為窮書生殉情?”
“當然不該,”沈遊眉宇神色淡淡,“父母愛子則為其計之深遠,愛情當頭的時候,會覺得一切都是美好的,但成親以後,光靠愛情就想過上好日子,是遠遠不夠的。”
“都說有情飲水飽,但我從沒見過,誰能真的喝水便飽了的。”
薑頌寧聞言,也跟著輕輕點頭,還不等她仔細去想這個故事中到底誰對誰錯,就聽到雅間門外傳來店小二的叩門聲。
“沈大人,有一位姑娘,說是您的朋友,今日樓中沒有座位了,想跟您拚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