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開了藥以後,他交給院子裡伺候的婢女,讓她們熬藥,伺候著薑頌寧喝下去。
也沒忘記囑咐她們,打熱水來為她沐浴。
緊接著,他靴子一邁,大步朝門外走去。
隨從緊跟在他身後:“大人,您是要去審那幾個抓住的縱火犯嗎?”
“不,我要進宮麵聖。”他天青色的大氅袍角,劃過門檻上的積雪,帶起一道弧度冰冷的匆忙。
……
寧靜的乾元殿裡,助眠補氣的香煙渺渺,從鎏金紫爐中緩緩溢出,渲染了一室的安穩。
層層垂簾落下來,將殿內遮的半明半暗,絞絲富麗的床帳後,一位黑發雪膚的美人,睡的正是香甜。
蕭琅炎靠在床榻邊看戰況密報,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沈定珠的睡顏,時而幫她拽一拽被子,時而又把她壓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輕輕拿開。
她這兩天沒有睡好,大概是雙胎艱難,又已經三個多月了,孕中的反應開始劇烈,夜裡時常莫名其妙地醒來,半點聲音都不能有,否則便會立刻醒來。
為此,蕭琅炎都已經讓人將窗牖上包上了棉布,隻為了能徹底隔絕音色,連風聲鳥鳴都透不進來。
這不,中午的時候他從禦書房回來,專程哄著她午休一會,有他在,沈定珠睡的很快,也更安穩。
此刻,她麵容紅潤,哪怕外麵天色變幻,也根本擾不了她的清夢。
蕭琅炎將她護在身後,天底下的風風雨雨,還有那些看不見的刀光劍影,都繞著她走。
就在這時,門口的位置傳來叩門三聲。
蕭琅炎頓時抬起目光,劍眉冷蹙。
這是他跟徐壽的吩咐,如果有急事找他,就輕輕叩門。
蕭琅炎動作輕緩的從床榻上起來,沈定珠微微翻了個身,他便立刻僵住不動,見她沒有要醒來的意思,才披上外袍,腳步無聲地出去。
打開門以後,徐壽弓著腰立在門口:“皇上,沈大人有要事求見。”
蕭琅炎知道,沈遊約莫是得手了,抓住了那批北梁派來的密探,但是他曾叮囑沈遊,在事情沒有處理乾淨前,無需向他彙報。
怎麼這會沈遊就急著來了?
蕭琅炎回頭看了一眼殿內,隔著屏風,床帳後,沈定珠的身影依舊在熟睡。
“傳他去偏殿等朕。”
“是。”徐壽告退。
片刻後,穿著寬鬆衣袍的蕭琅炎,在偏殿接見了沈遊。
他冷眸一掃,見沈遊神情凝重,便問:“怎麼,她被燒死了?”
“沒有……”沈遊低了低頭,“臣將四公主救出來了。”
蕭琅炎麵色看不出喜怒,坐去了禦桌後,凜冽的氣勢儘顯,短暫的安靜以後,蕭琅炎才點頭。
“你做的對,不能讓她死在晉國。”
說完,他看著沈遊:“你找朕,是有彆的話要說吧?”
沈遊抿緊薄唇,微垂的目光裡,滿是複雜。
“皇上,現在已經基本可以確定,長勝王在北梁掀起叛亂,逼著北梁帝對外求援,目的是為了讓北梁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選擇對他退讓,所以,這一批一直跟在四公主身邊的密探,既然是長勝王的人,應該也是準備在這兒將她滅口的。”
蕭琅炎挑眉,不置可否。
這些他早就知道。
沈遊繼續說:“如果她一旦死在這,北梁帝會以為是皇上不滿四公主的出現,畢竟天下人皆知,皇上對皇後愛的深沉,絕不允許彆的女子出現擾亂,四公主她……也知道這個道理,她來時,帶著必死的決心。”
蕭琅炎神色有些意外,抱臂笑了一下:“你還為她說上話了,怎麼,你想替她求情?”
“臣,”沈遊稍頓,“臣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