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兒,母後知道你心裡著急,但是奪嫡一事,不成功便成仁,咱們需得籌謀得當,小心謹慎才行。”
“兒臣得了秦家和殷家鼎力相助,還特意進宮征詢母後的意見,這難道還不夠謹慎嗎?”祁衡跪在她膝下,捧著她的手,目光中儘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母後,眼下宮裡有咱們的暗衛,宮外又有秦征十萬驍騎,一切都在咱們的掌控之下,隻要奪了玉璽,對外宣稱父皇殯天,皇位就是咱們的了!”
皇後擰著眉心,“這主意,是殷岐出的?”
她始終不相信,殷岐會這麼好心。
“殷岐這個老狐狸狡詐多端,你可曾想過,他本就是皇上的心腹,深得寵信,你若得了皇位,對他又有何好處?”
祁衡想了想道,“兒臣知道,祭天之前,祁燼抓到了一幫前朝亂黨,殷沛就在其中,他們奸殺了北戎公主,父皇大怒,本欲追究殷家罪責,可是不知為何,殷岐說服父皇待祭天後再行處置。”
“兒臣猜測,殷岐是想借祭天大典將功補過,沒想到,祭天大典又捅出了這麼大的簍子,現在文武百官都求著父皇順應天意,出兵馳援西南,殷岐知道父皇定不會放過他,這才攛掇兒臣先下手為強。”
皇後有些意外。
這孩子竟然想了這麼多,倒真不像是急於求成,莽撞而為。
又聽祁衡壓著聲音道,“兒臣甚至有些懷疑,父皇的死,說不準跟殷岐有關。”
“按照殷岐的話,禪房裡三個人,父皇和不雲都死了,就他沒死,還逃出來了。既然不雲趁殷岐昏迷的時候殺了父皇,為何不連殷岐一起殺了,再自殺?”
這其中,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是殷岐極力想要掩飾的真相。
聽他有理有據地分析,皇後滿意地頷首。
“衡兒說得有理。”
“所以母後,殷岐與我們的目標,不謀而合啊。”
祁衡眼底躍躍欲試,“這次從北境回來,祁燼的黑甲衛折損過半,剩下的不足三千人,與十萬驍騎比起來,根本不夠看。”
“不僅如此,兒臣還派人去樞密院打探了一番,衛鳶這段時間根本不在天陵,母後,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聞言,皇後顫動的手反握住他的,“衡兒,聽母後一次,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再等幾天,等南山寺那邊傳出皇上的死訊,再行動。”
祁衡沒想到,皇後竟還是不答應。
“可萬一祁燼趁著這段時間做足了準備,那咱們……”
“衡兒!”
皇後定定看著他,“你長大了,分析得很有道理,母後很高興。可是,既然知道殷岐是為了自保才迫不及待推你上位,你更應該理智。”
皇後穩坐後位十數年,從來不是省油的燈。
她深知祁天威生性多疑,封後不過多久,便將娘家族人逐漸遷往江南富庶之地。
這些年來,在她的刻意壓製之下,族中親人沒有一個官職超過三品,但他們卻在江南富甲一方,混得風生水起。
每當國庫空虛之時,皇帝便會想到她這個可以給予他財帛支持,又永遠不會威脅到他至尊之位的糟糠之妻。
她這一輩子汲汲營營,為的,就是看著自己的兒子登上九五之尊,而她,也能順理成章,成為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
可以說,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眼下,大功將成。
她決不允許出現任何意外!
“一日按兵不動,咱們就一日占著理,你是中宮所出,皇上唯一的嫡親血脈,先立嫡後立長,祁燼聲望再高,也越不過你去。”
她的指甲陷進祁衡手背裡,按出一個深重的印子。
狹長的鳳眸,深沉,淩厲。
“可你若動了,那便是謀逆。”
迎著祁衡驟縮的瞳孔,她的話一字字敲進祁衡心裡。
“總而言之,南山寺那邊一日沒有消息,你便一日不可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