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忽然開口道,“左將軍說得沒錯。”
玉衡難以置信看著他,“大哥?”
搖光靜靜挪了一步,站在天樞旁邊,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們比誰都知道,主子有多在意王妃。
就連開陽也收了劍,悶聲沉吟,“若是讓王妃知道主子……”
想起臨去北戎之前,王妃還叮囑他們平安歸來,喝他們的喜酒……開陽瞬間哽咽,喉間猶如被人卡住一般。
這時,天樞沉聲接口,“聽說馮越兩日前離開天禹山後,就迫不及待到處宣揚主子戰死的消息,陽城離天陵不過一兩日的路程。”
“想必,王妃現在已經……”
……
太子和武義侯戰死的噩耗,比天樞想象的更早傳入天陵。
馮越似乎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太子死在他手裡。
這一日,白晝的東宮烏雲壓沉,悶雷隱隱作響,淅淅瀝瀝的雨聲裡,左傾顏手指緊緊攥著來自陽城的急報。
斜倚在軟榻上,眸光恍惚,靜靜看著梳妝台上靜置的白玉流蘇釵。
隔著玉簾帳帷,宮燈氤氳,間歇傳來祁談猶如流水濺玉盞的悠揚琴音……
可她的心裡,早已如同一湖死水,漾不起半點波紋。
收到他戰死的急報時,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安靜,沉著。
仿佛所有過往的喧囂浮華,嗔癡愛恨,統統歸於寧寂。
她整個人陷在現實與幻夢中,浮浮沉沉,如同一葉在疾風驟雨之間,無處皈依彷徨無措的飄萍。
畢竟,這一幕已經在無數個孤寂不安躁動的夢裡,出現過無數次。
她想閉眼睡上一覺。
可是腦海又無比清晰地知道,這一次的惡夢,悠遠厄長,身臨其境,且她很可能永遠也無法從中醒來……
她鬆開手掌,任由被捏出褶皺的陽城急報飄墜在地,抬指,輕輕捏住了那支白玉流蘇釵。
刹那間,和祁燼相知相許的一幕幕浮上腦海,畫麵定格在大婚當夜他們手臂交纏,飲儘合巹酒,對影成雙花好月圓的美景……
突然,一聲巨響,電裂長空。
冰藍的裂痕浮在烏雲密布的天穹上。
震耳欲聾的雷響劃破靜寂,照得簷雨如注的東宮殿宇一片慘白。
也擊碎了她的恍然和遊思。
她的手在瞬間一抖,白玉流蘇釵滑墜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