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公公聞言冷冷哼了一聲,嗤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十五的夜晚,烏雲蔽月,天色如墨。
祁燼躺在榻上雙目緊閉,大豆般的汗水順著麵頰淌下,時不時發出幾聲帶著醉意的呢喃。
天樞負手而立,孤冷的目光落到桌上東倒西歪的數十個酒瓶上,露出一抹憂色。
身邊搖光忍不住問,“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主子平日裡酒量賊好,怎麼就......”
一語未儘,就見天樞搖頭,“今日主子獨自進宮,沒讓我跟著。”
“從宮裡一回來就喝悶酒?”
天樞頷首,“宮裡的人傳消息來時說,主子對殷氏出手,動用了慶煕宮的袁公公。”
“袁公公?就是侄兒媳婦被祁衡盯上,一屍兩命那個?”搖光也忍不住擰眉。
記得當初他那侄兒要找祁衡拚命,卻被祁衡隨意安了個罪名丟進死牢。殿下為了悄無聲息將人弄出來,還費了不少功夫。
“主子曾答應把他侄兒送到北境去。”天樞簡言意駭開口。
袁公公是祁燼埋在林賢妃身邊一步重要的暗棋,今日發生的事竟讓他不惜動了這步棋。
他忍不住問,“讓主子這樣睡下去不會有事吧?”
“沒事,就是不太好受罷了。人生難得幾回醉,兄長,就隨他去吧。”
搖光輕歎一聲,拽著天樞出了房門。
祁燼沉沉的睡了一會,又開始汗如雨下。
夢中,刑場上一個個鮮血淋漓的腦袋從鍘刀下滾落。
百姓們拍手叫好,時不時還對邊上等著上鍘問斬的人扔出雞蛋和爛菜葉。
左傾顏就站在那群人中間,雙目空洞無神,任由一個雞蛋砸在臉上,皮膚被割出好幾道紅痕,她卻仿佛沒有了知覺一般。
他滿目震憾,憤怒地攥緊雙拳,定國侯府戍守邊境,幾代英烈精忠為國,竟落得如此下場!
就在人聲鼎沸的時候,一群黑衣人持劍飛來,與守衛刑場的禦林軍瞬間廝殺在一塊。首位的黑衣人飛向左傾顏,一劍斬斷了她手腳上的鐐銬。
“跟我走!”她被人一把拽起,兩人直奔離他們最近的一匹駿馬。
這時的暗處,一支尖銳的箭矢瞄準了他們。
情急之下他想要呐喊出聲,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箭矢倏地疾馳而出,直直飛向左傾顏!
他瞬間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頓——
電光火石間,一個熟悉的身影驟然將她撲倒!
下一刻,他看到棠貴妃的身子軟軟倒在左傾顏懷裡。
她拉著左傾顏和黑衣男子的手,將他們兩手交疊放在一起。血大口大口地從嘴角往外冒,她的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可親。
“顏顏,快走,日後諸事......都聽你兄長的……不要任性,不要回京,不要……報仇。”
棠貴妃說完最後兩個字,安然閉上了眼睛。
“娘!娘你醒醒!”
左傾顏原本如行屍走肉般的神色緩緩變成了震驚和悲慟,她歇斯底裡地哭嚎,可棠貴妃再也沒能睜開眼睛。
“快走!”黑衣男子嘶喊一聲,肩膀劇烈抽動,雙目赤紅抬起眼來。
四目相對,榻上的祁燼瞬間感覺到自己與黑衣男子的五感重疊在一起——
心口突然窒息般刺痛。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