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傾顏一愣,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笛吹雪這是要她趁機一展醫術,打響自己的名聲。
她回以微笑,反手從袖中摸出針匣,輕彈暗扣,四隻銀針明晃晃夾在了右手指間。
“你想乾什麼!?”
中年漢子痛得腿肚子直抽搐,五官擰成一團,眼角掃到左傾顏手裡的銀針,抗拒地想要揮開她,卻被笛吹雪緊緊扣住手腕。
不知笛吹雪對他做了什麼,他整個人頓時動彈不得,隻能目露驚懼地看著左傾顏那一手刺目的銀針。
隔著褲子,左傾顏手裡的銀針輕輕一放,便紮進了他劇痛的膝蓋。
銀針觸及的瞬間,他心頭砰砰砰跳如擂鼓。
按照他以往的經驗,那一陣比一陣猛烈的疼痛,至少還得持續到明日。可是,為何膝蓋上的痛感不但沒有增加,反而漸漸消褪。
他抿著唇瞳孔猛縮,震驚不已。
竟還真讓這丫頭給止住了?
痛感明顯地緩和下來,中年漢子白著臉,滿目吃驚地看著左傾顏從容恬靜的麵容。
“你……你一個女醫竟然有這般能耐?”
他連褲子都沒脫,這定國侯府大小姐竟能摸準穴位?雖然也不是全然不疼,可她這幾針下去顯然已經抑製了痛楚,將其控製在可以忍受的範圍。
眾人見剛剛還疼得全身打顫的糙漢被紮了幾針後明顯緩過勁來,不由發出驚歎。
“這姑娘的針法真是妙極啊!”
“難怪小笛大夫願意屈尊來咱們這破敗的城南,剛剛又處處護著她,真是惺惺相惜啊。”
左傾顏回到桌案上正襟危坐,“剛剛那幾針不過是幫你止痛而已,並不能根治。你常年從事苦力勞作,再加上長期的飲食不當,損了肝腎,這痛風便如我一開始所言,是由腎虧引起的。”
她掃了一眼麵色青白的中年漢子,“想要根治此症,還得祛濁化瘀,健腎補益。你若不信,儘可以去找其他大夫開方抓藥,但是要快,腎虛病症萬萬拖不得。”
糙漢坐起來,聽到身後不少謾罵聲,呐呐地問了句,“你、你為什麼救我?”
左傾顏語氣漠然,“病患麵前,我隻是大夫。”
瞥見桌案上飄著濃痰的汙墨,糙漢蒼白的臉色掠過一抹尷尬的熱意。
“謝、謝謝了,不過,我是真沒銀子賠你們的墨。”
左傾顏下頜輕揚,蟲草會意,上前將墨硯端走。
左傾顏凝視麵露羞愧的糙漢半晌,終於緩緩開口,“賠不起銀子,就賠不是。隻要有誠意,總有你賠得起的東西。”
糙漢聞言詫然怔住。
她不是已經知道,他是受人指使故意過來找茬壞她名聲的嗎?
竟願意就這麼算了?!
“怎麼,你連道歉也不樂意?”笛吹雪立在一旁寒聲詰問。
“不不不,我道歉,我可以道歉。”他對著左傾顏拱手道,“左大夫,剛剛言語中多有冒犯,我在這兒給您賠不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這回吧。”
就在所有人以為左傾顏會笑著讓他離開,展現醫者仁心的本色時。
她抬眸間清冷無垠,仿佛一抹涼意悄無聲息地繞住了糙漢的脖頸。
“這位大叔是不是誤會了,我要的賠不是,可不能光嘴上說說。”
難道她看起來像是心慈手軟好忽悠的主嗎?
詆毀了她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哪有這麼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