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看,開陽的身影快如鬼魅,一劍破空,徑直斬向楊興泰。
在他身後,祁燼攬著目光急切的左傾顏點足落地。
葉輕心中強撐的那口氣微微一鬆,整個人頓時搖搖欲墜。
天樞掠來,一把扶住他,卻發現他黑色的後衣襟儘是粘稠的觸感。
這個血腥味,他太熟悉了。
“葉世子!你沒事吧!”
葉輕麵色蒼白,沒有回答天樞的話,而是將目光落到那道窈窕的倩影上。
接下來她要麵對的,遠比身體的傷口痛千倍百倍。
“祖父!!”
左傾顏遠遠看到老侯爺的身影,心裡的不安仿佛要將她淹沒。
祁燼就站在她身邊,不知不覺,將她纖弱單薄的身子攬得更緊了些。
尾隨他們而來的還有一大群禦林軍和雙目赤紅的侯府暗衛,他們蜂擁而至,與殺紅了眼的黑衣人快速纏鬥在一起。
一路看著同伴的屍體混雜著鮮血倒地,他們一個個心中戰意盎然,皆是恨不得將這幫狗雜碎戳成血窟窿。
“姑姑!!”
左郝岩被滿身是血的袁野和一眾暗衛死死護在身下,聽見左傾顏的聲音,他趕緊從人堆裡爬出來,稚嫩的童聲帶著濃重的哭音。
黑衣人被侯府暗衛和禦林軍圍了起來,停下了凶猛的攻勢。
受了重傷的袁野同樣鬆了口氣,側身倒在地上劇烈喘息。
終於,等到了大小姐!
老侯爺,屬下總算沒有辜負您的信任……
“袁爺爺!袁爺爺你醒醒!”
見袁野的眼睛緩緩闔上,左郝岩放聲大哭。
左傾顏聽見左郝岩的聲音,身子頓時晃了晃。
祁燼一把攬住她的雙肩,“左傾顏,你不能倒下!”
在定國侯府門外與她猝不及防地相遇,他才知道她是如何曆經艱辛趕回侯府,再想到葉輕發出的信煙,他的心底猛地往下沉。
一路走進侯府,果然看見滿地的鮮血和倒下的奴仆。
那一張張今日還對她微笑的熟悉臉孔,讓左傾顏的容顏慘白一片,血色儘褪。
他感受到她強忍的顫抖和害怕,恨不得將她的雙眼緊緊捂住,替她承受接下來的一切。
可是,她終究是這偌大的定國侯府最後的支柱。
她肩上的責任,不容許她怯懦,更不容許她躲在任何人身後止步不前。
左傾顏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力道和他掌心的溫度。
顫動不已的下頜繃得死緊,她睜大眼睛,極力克製著眸子裡蓄滿的淚水不往下掉。
“祖父......我要去看祖父!”
“老侯爺在這。”
他拉著她走到老侯爺身邊,隻見老侯爺倒在地上雙目緊閉,奄奄一息。
“祖父!”
她雙膝狠狠砸在地上,出於醫者本能,她快速拿出隨身針匣,可是手抖得厲害,針匣掉在地上,有幾根銀針也跟著滾出來,她牙齒打顫,抬手就想去撿掉在地上的銀針。
“這個臟了不能用。”祁燼比她快一步撿起針匣,將沒有落地沾灰的銀針一一拔出,遞到她手裡。
她接過銀針,冰涼的手還在發抖,就被祁燼的掌心用力包住。
他鄭然的目光凝著她,“彆怕,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在你身後。”
手心的暖意像一團火光,更像黑夜中一盞明燈,照亮她漆黑絕望的前路。
她的心裡恐懼似乎褪去了一些。
握著銀針的手也終於不再顫抖。
沒理會身後戰況如何激烈,祁燼高挺的身子就蹲在她身後,仿佛也為她隔絕了外界的乾擾。
左傾顏的銀針快速落在老侯爺頭頂重穴。
她紅唇緊抿,神色凝肅,宛如她傾儘全力挽回的,是一條素不相識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