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希望讓那些最好的時光,永遠停留在經年記憶裡,就猶如一壇烈酒被封存得越久,品味起來就越是純正香濃。
左傾顏想趁機問父親的事,可礙於蕭染在場一直沒能問出口。
蕭染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了然道,“神策軍馬上要拔營,你們想必還有很多東西要收拾,我就先回去了。”
左傾顏感激地朝他頷首,“照顧好碧芯姑娘,讓黃芪儘快追上來。”
蕭染道了聲保重,又朝蕭橈鄭然行禮,轉身告辭。
蕭橈將酒瓶收起,不以為意道,“你這丫頭神神秘秘的做什麼,有什麼話想問就問吧。”
“叔父,我想知道,您這麼多年一直守著神策軍,是不是也是父親臨終前授意的?”
蕭橈眼皮微不可察地一顫,悠悠歎了口氣,“你這丫頭長得雖然像你母親,性子卻似你父親,心思敏銳,謹小慎微。”
“沒錯,你父親病中曾給我送信,一是要我在他死後斷絕與定國侯府的一切聯係,二則是讓我看好神策軍,不要讓他和先帝的一番心血付諸東流。”
蕭橈從隨身的破舊荷包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泛黃的紙箋。
“這就是你父親給我的最後一封信。我一直收著,權當是個念想了。”
紙箋殘破不堪,可以看出被反反複複讀過很多遍。
左傾顏輕輕打開,看見上麵熟悉的字跡,頓時淚如雨下。
不久前才將家中父親寫過的字帖和信件都翻找出來,交給葉輕臨摹,如今再見父親真跡,心中難免顫動。
若是母親知道,該會有多高興。
她將紙箋疊起,還給蕭橈,心中暗自決定,這次到北境見到笛穀主,定要問清楚當年的真相。
如果笛穀主真的救走了父親,而月姨卻沒有將那封求救信送到藥王穀,想必父親也會跟笛穀主一樣,以為母親已經殉情而去。
他一定十分悔恨,沒有及時告知母親真相,才讓這生離死彆的苦難降落在他們夫妻身上。
若真如此,父親該有多難過……
她恨不能立刻就告訴父親,母親還活著!
他們一家人,還能有團聚的一天!
“丫頭,人死不能複生,要朝前看。”蕭橈不知她心裡盤算,隻以為她是為失去雙親傷心落淚。
“多謝叔父。”左傾顏抹乾眼淚,朝他扯了扯唇角。
父親留下這封信,顯然是了解蕭橈的性子,擔心他會受到牽連。既然是父親的心意,她自然也不會違背。
眼下,瘟疫都已經有小部分蔓延到陽城,北境那邊怕是要遭殃了。
祁燼手裡有她調配的藥方,比之前給杭雪柔的更適合這次瘟疫,也不知道他們用上沒有……
北戎人會放過北境邊軍未戰自潰,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嗎?
亦或者,這個機會,本就是他們千方百計創造出來的?
恍神間,拔營的號角再次響起。
穿透密林和營帳,落入每一個形色匆忙收拾行囊的神策軍將士耳中。
悠遠而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