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模作樣了這麼久,狐狸尾巴總算是露出來了。
“秦夫人的女兒?就是為了參加燼兒的選妃宴在家尋死覓活的那位?”
“妹妹記性真好,就是她的二女兒秦念初。”皇後尷尬地輕咳一聲,“那都是小女孩一時糊塗,咱們說的是慕青將軍的事。”
棠貴妃不動聲色地放下團扇,將一杯烹好的茶放到她跟前,“天底下戰甲穿得上的人多了去,可唯有心懷家國之人,才真正配得上。不然,長得再像,也不過東施效顰罷了。”
皇後笑了笑,“妹妹所言甚是。說起慕青將軍,又言及家國天下,總叫本宮忍不住想起那投敵叛國的楊伶,當真是辜負了定國侯一片心意。”
棠貴妃自己端起一盞茶,輕啜一口,茶香四溢,“既不是同路之人,何談辜負。”
聞言,皇後故作驚訝地掩唇,“差點忘了,妹妹怕是還不知道,就在今日早朝之上,那楊伶送來一封書信,皇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打開。”
她語氣一頓,銳利的目光死死盯著垂眸品茗的棠貴妃。
“妹妹絕對猜不到,那裡麵,竟是一封休書!”
棠貴妃的手微不可見地一顫,手中杯盞中的茶麵晃了晃,終究沒有溢出來,可是這一丁點的變化,卻沒能逃過皇後的眼睛。
皇後唇角半勾,“妹妹也覺得很意外吧?”
“被一個女子休棄,在咱們東陵,真是聞所未聞。如此羞辱,也難怪定國侯會被氣得當場吐血昏厥,聽說今日早上,是被抬出金鑾殿的。”
隨著皇後這劑猛藥灌下,棠貴妃麵紗下的臉色煞白,端著茶盞的手幾欲將瓷杯捏碎,不過,她眼底還是竭力地維持了鎮定。
“這定國侯還真是可憐人,一片癡心都被喂了狗。”
她隨性將杯盞一放,“皇後娘娘總說這負心女子,聽著實在是掃興,今日,就不陪娘娘品茗了。”
“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本宮才知道,妹妹看著溫柔端雅,實則是性情中人。”皇後達到了目的,沒有動怒反是體貼一笑,“本宮也有些乏了,今日就不叨擾妹妹許久了。”
“恭送皇後娘娘。”棠貴妃起身行禮,待到皇後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棠貴妃抬手一掃,案上精致的茶盞烹爐通通落地。
一陣瓷器破碎聲中,沸水澆在通紅的木炭上,發出滋滋聲響。
“娘娘,她早已懷疑咱們的身份,今日這番試探不過是想求證,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棠貴妃神色冷冽,“我早就說過了,怕被人知道的,從來不是我。”
蔣嬤嬤一怔,恍然大悟,“您是故意露出破綻的?”
“不如此,她怎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那侯爺的事難道也是她編的?”蔣嬤嬤實在難以想象,大公子那樣的人,會為了一個女子在朝堂上吐血昏厥。
“她沒有必要拿這種事誆我們。”幾乎可以想象左兆桁看到休書時內心的絕望和悲愴,棠貴妃用力地閉上眼。
她的桁兒,怎麼這麼苦命……
蔣嬤嬤一聽變了臉色,急道,“那要不奴婢去太醫院找岑太醫打聽打聽?侯爺在金鑾殿吐血,定是要請太醫的。”
見棠貴妃沒有說話,蔣嬤嬤以為她默許了,轉身快步朝門外走去。
“慢著!”
棠貴妃卻突然叫住她。
“皇後故意透露消息給我,指不定正等著我們的動靜,去太醫院,隻會連累岑奉,與我們也無大益。”
此一刻,她的內心出奇地平靜。
“既然皇後喜歡玩火,那便讓這把火,徹底燒到她頭上。”
她的語調平淡,卻淬滿冷霜。
“擺駕乾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