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分的音樂為什麼彈錯了?”
我受到了打擊。
“為什麼這次考試沒有拿到滿分?”
我再次受到打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猛地驚醒,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我從床上跳了起來,透過窗戶的陽光耀眼的讓我眯起了眼睛。即使過了那麼多年,我還能記得祖母用拐杖抽打我的痛苦,那份痛苦的仿佛已經銘刻在我的身體和內心裡,無法磨滅。
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種噩夢,為什麼會突然夢見呢?
因為A-Nueng腿上的淤傷,還有她試圖用開朗的性格掩飾內心痛苦的模樣。
那些傷痕讓我想起了過去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也是那些過去造就了現在的我。
不再關心這個世界上發生的所有事。
我恍然意識到現在的時間比我平常起床的時間要早很多。睡眠就那麼被噩夢乾擾,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應該起床去給僧人布施嗎?又考慮到我身無分文,買不起布施的食物。如果給他們買了飯,估計最後還是會被我自己吃掉。
(附注:泰國布施文化,僧人不做飯,清晨五點外出化緣。)
我真是一個罪人。
我的生活很無聊,每天晚上隻需要去市場擺個畫攤。因此,我嘗試調整自己的生物鐘就是為了晚點起床,下午三點起床,而不是上午九點。
不過既然醒了,那就要做一件醒來要做的事。
我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可是當我看著原本應該擺滿一排排方便麵的架子時,卻發現上麵已經空蕩蕩的。連泡麵都背叛了我。
看來我又得讓自己的錢包開閘放水了。
我冷靜了一會兒,離開了家裡,去尋找東西來填飽饑餓的肚子。然而,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我停住了腳步。
“Chet。”
“Khun Nueng。”
我給了那個曾經差點成為我丈夫的人一個會意的眼神,這讓他覺得很不好意思。
“你是故意跟蹤我的吧。”我不容置疑地說。
在我把手插進口袋的時候,我聽見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然後朝我走了過來。
“巧合一次就夠了,你這樣讓我覺得很不便。”
“我…”
快準狠地撕掉繃帶是最好的溝通方式,這是我早些年學到的教訓,當時我還缺乏勇氣抵抗任何強加在我身上的東西。
我說話的語氣很堅定,情緒也很好地藏在臉上,這些已經成為了我的第二天性。無論內心如何動蕩,我都能適時的保持微笑,這樣就沒有人能知道我腦子裡到底想些什麼。
“你應該很清楚了,再見。”
“我很想你。”
我停下了腳步,閉上了眼睛,看來他還不肯放棄。
“不過...”
“至少讓我請你吃一頓午飯吧。”
“請我吃飯?”
聽完這句話,我的嘴角微彎起迷人的笑容,這個提議出現的時機真是太完美了。
“如果你真的很想念我,那就由我來挑個地方吧。”
“好的女士。”
雖然我的公寓在曼穀,但我還是選擇了夜功府的一家餐廳吃飯。既然州長的兒子很樂意陪我,那我為什麼要為我的自私而道歉呢?之前我在SNS上看到了很多關於那家餐廳的好評,一直想找一天去嘗試一下。隻是完全沒料到,這一天比我預想中的快那麼多。
偶爾我會很想念我的祖母,因為她很有錢,可以給我提供美味的食物,這是我跟她住在一起時唯一享受的事情。
Chet完全不自覺自己是被騙到這裡來的。
“儘管點你想吃的任何東西。”他看著我說道,眼睛裡仍然閃爍著崇拜的光芒,就像多年前一樣。
但這不是一個會成為好丈夫或父親的人的眼神,他仍然不配。
“既然你那麼說了。”
“如果你想享用好吃的美食,儘管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會來的。”
“如果你想用食物來接近我,那是沒有用的。”
“…”
“你知道你現在的行為像一隻小狗嗎?”
“啊?”
“你對我應該有憤怒的情緒才對,Chet。”我有些惱怒地說道。
我無視曾經祖母給我灌輸的禮儀,徒手剝開蟹殼,用手去挖裡麵美味的蟹肉。
“我之前的所作所為讓你和你的家人蒙羞,你家人都不喜歡我吧?”
“是。”
“那你也應該像他們一樣討厭我,對我有敵意。而不是像個盲目愛慕主人的小狗一樣,讓我憐憫你。”
“你現在更加大膽了,再也沒有了矜持。”
“那是我被壓迫了,你不知道我每次都在想什麼”
祖母一直讓我跟他在一起。
“那你怎麼看我的?”
“你確定要我說嗎?”我輕挑眉毛期待他的反應,確保他真的做好了準備接受我等會要說的話。“我說了你可彆生氣。”
“你從婚禮儀式上離開,我並沒有覺得生氣。”
我笑得太過分以至於差點被食物噎住了,現在我放下手上的螃蟹,專注於接下來的嚴肅對話。
“我以為你很無能呢。”
“啊?”
“是那種永遠聽從父母的無能兒,你對父母分配給你的伴侶都沒有意見,甚至都沒有試圖反抗它,就好像沒有自己的主見一樣。”我說。
我用雙手托住下巴,微屈著自己的身子。他靜靜地聽我說話,而我則盯著他。
“我想象過你會成為要和我生孩子,發生性關係的人,必須要依靠你來支撐起家庭支柱,結果你甚至都沒有自己的想法,我同情你,這有點過分。”
我重新拿起盤子裡的螃蟹,繼續吃飯。
他點了點頭,說道:“那我說一句吧。”
“請繼續。”
“我並不是無能的人,我能夠理解和分析自己的想法,我甚至畢業於牛津大學。”
“學位又不證明有能力。”
“這是對我理解力和教育的證明,重要的是,是我先開口商議關於婚姻的事。”
我聳聳肩,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才認識我。”
“其實我認識你的時間比當時要更久,在我小學的時候,我在你們隔壁的男校上學。”
我第一次聽說這些消息,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真的嗎?我不知道。”
“因為你從來沒有問過我,你在學校的時候很受歡迎吧?”
我揚了下下巴,把美麗的頭發甩在肩上,以此為我的過去感覺驕傲。
“你有點誇張了。”
“我學校的男孩們都是你的崇拜者,運動會的時候,他們會在圍欄周圍瞎逛,你猜一下那年是誰當的鼓手?”
“我每年都是鼓手。”
“對……你真的太美好了,我一直都仰慕你,卻一直都沒有勇氣和你說話。
“因為覺得不配。”我看著他的眼睛,嘲諷地說道。
“就是這樣。”
“所以即使到了婚禮儀式那天,你也覺得自己不配。”
“是的,對於我來說,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配得上。”
“現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