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我二年級開始，下課時間就會很晚，我祖母就沒能來接我了。從那時候起，放學後就是我的空閒時間。這多好，這讓我有機會認識了你。”
“可是你沒去補習班…哦，你騙了你祖母？”
A-Nueng乾笑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些許愧疚，我也露出了笑容。
“多少有點，我需要時間呼吸。從二年級開始我就努力學習，考試成績也很好。對我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重要的是玩得開心、有社交生活、有朋友還有放鬆的時間。”
“你沒有朋友。”
“…”
我點點頭，意會了接下來的沉默。怎麼會有人的生活和我的那麼相似？
“你為什麼沒有朋友？”
“我的祖母不讓我跟任何人出去玩，她說朋友會讓我誤入歧途……”那總是開朗的人聲音顫抖著，讓我的心都軟了。
但A-Nueng抬起頭來，和我四目對視，所以我不得不假裝沒有任何感覺。
“我有朋友，但他們更像是學習搭子。我沒有最好的朋友…沒人願意成為我的朋友。”
“為什麼？你是個壞人嗎？”
“每個人都害怕我的祖母…在我學習成績下降的時候，她就會去學校裡大驚小怪，責怪我所有朋友和周邊的每個人，責怪他們讓我誤入歧途。”
“凡事都有因果。是什麼讓你祖母有了這樣看法。”
“她擔心我會像我媽媽一樣，我祖母說我媽媽有一個壞朋友。”
終於我們到了A-Nung的家門口，隻是談話過程似乎有點太短了，我還不想結束。
因為這個嬌小女孩看起來太悲傷了……
“你一定很孤獨吧。”我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就像是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儘管她總是開朗微笑，但她的壓力一定很大。
—— 為什麼你做不到？
—— 為什麼你不竭儘全力去做呢？
—— 這樣不行。
—— 這樣不夠好。
這是我在成長過程中反複聽我祖母說過的話。為了不顯得太軟弱或者太像個失敗者，我把所有的悲傷都埋藏在心裡。無論奶奶對我如何嚴厲，我都隻是微笑著。
我能承受。
我能應付。
我要做的就是等到和祖母決裂的那一天……
“我不再感到孤獨了，因為有你。”那個嬌小女孩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臉上。她歪著頭，依偎在我的手掌裡。“我現在有一個很親近的人，那就是你。”
“為什麼一定是我？”
“我感覺我遇到了一個像我一樣的人。”
撲通撲通…
突然，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我渾身顫抖，就好像A-Nueng能讀懂我的內心一般。
我們是如此相似。
就在我還在呆呆的站在那裡時，大門緩緩打開了，我注意到一個老婦的身影正在盯著我們看。A-Nueng迅速地從我身邊離開，害怕地在身前攥緊雙手。至於我，我靜靜地站著，盯著那雙淺灰色顏色的眼睛，立馬就認出了她是誰。
“晚上好。”
我運用了我祖母給我灌輸了一生的東西，儘可能地舉起手表達敬意。然而老婦人隻是看著我，不給予回應。
“你是誰？”
“她……隻是向我問路，祖母。”
A-Nueng立刻找了個借口。我看了一眼那個變成了被鞭打的小狗的嬌小女孩。
“我有問你嗎，Nueng……你是誰？”
那個威嚴的聲音和我祖母的聲音沒有太大區彆。這讓我微笑且隨意地回答。我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緒，就像我平時對祖母那樣。
“我是Nueng的朋友。”
“朋友？”A-Nueng祖母用壓力滿溢的眼神看了看A-Nueng，然後又看向我。“看你的樣子，你們的年紀不像是能成為朋友的。”
“祖母……Nueng阿姨是……”
“阿姨？”
“我是偶然成為A-Nueng的朋友。”
“Nueng不需要朋友。這不是她的生活必需品。”祖母抓住嬌小女孩的手臂，把她拖進了屋裡，還轉過身看著我的眼睛，留下了最後的評價，“尤其像你這樣的下等階級的人。”
然後兩個人就消失在屋子裡，隻留下我望著大門歎氣。
這世界上竟然還有像我祖母一樣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