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忍真相(1 / 2)

第三十七章殘忍真相

石本美和向封斂介紹了一家練馬區本地,據說是傳承了有90年的和服店。

想要訂婚服的話,這家店是超級很不錯的選擇。

聽說是連代代居住在這裡的練馬區本戶籍居民都不知道的古老店鋪。

靠著熟客的引薦,維持生計,算是會員製,不接受生客。

走進繁華的商業街,按著石本美和給他的地址,封斂左繞右繞,幾乎要迷失那複雜的巷子裡。

直到鼻翼傳來一股馥鬱的香氣,跟著那香味,他慢慢走出了巷子。

眼前的街道十分古舊,完全沒有現代痕跡,看不見任何標語與燈牌。

路邊開滿了粉色的杜鵑花,或高或低,這條街像是被時光所遺忘,安靜地不存在任何人聲。

封斂好奇地看著那些杜鵑花,除了在足利花卉公園那邊,他還沒在東京都看到這麼多、這麼精神的花。

“走路要專心。”

一道聲音突然在身前響起。

封斂一驚,不知何時一位穿著粗布打衫的老婆婆竟然出現在他身前。

老婆婆一頭銀發梳在腦後,露出了布滿溝壑的臉龐,她身材矮小還有些駝背,手裡拿著一個帶著鏽跡的鐵壺,正站在一處花叢前澆水。

封斂道了聲歉,隨即不好意思地從老人家身邊走過。

隻是,他看著手裡的地址,又抬頭看了看眼前的古老的日式建築,陷入了疑惑。

這裡真的是店鋪,而並非是誰家的死宅嗎?

他止步不前,身後又響起一道聲音。

“我的花還沒澆完,客人可以先進店挑選喜歡的東西。”

封斂的瞳孔微縮。

這句話,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他回過頭來,看到的就是老太太專心澆花的姿態,於是雖然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還是拉開門走進了屋子。

一進屋就是玄關,封斂脫去了鞋子踩在地板上。

他回頭看了看屋外,猶豫幾秒,還是朝前走去。

左手邊第一個和室是敞開著的。

他謹慎地走了過去,視線輕輕一撇,就被滿屋子陳列的染布給驚到。

這裡的花式紋樣,比起靜岡那邊的店鋪,是隻多不少,隻是靜靜地陳列在架子上,就能讓人感覺到那布料的不凡。

櫻粉、鶴藍、鳶紫、孔雀綠……

五顏六色的染布上是生動精致的圖案。

那些圖案裡,有些封斂可以叫得出名字,有些他卻是完全不認得。

他細細地打量著那些布料,不由得看入神了。

“客人是磯部家的新婦介紹過來的吧。”

先前澆花的婆婆從玄關處小步走了過來。

封斂轉身點了點頭。

婆婆走到他身邊做出請的手勢,然後走在前麵帶路。

“老身是鶴塚屋的當家鶴塚ぎ穗,客人們一般習慣稱呼老身為穗婆婆,您的衣物主要由老身親手裁製。”

“無論是典儀要事,還是日常穿著,您可以放心將衣物交與鶴塚屋。”

說話間,他們走過了一間間和室,封斂發現每一個屋子裡都陳列著不少染布,隻不過越靠後的和室裡,陳列的布料款式越少,看起來有某種規則分類。

在封斂還在觀察旁邊和室內陳列的布料之時,穗婆婆帶著他走進了提前準備好的會客間。

“磯部家的新婦介紹說您也是要訂做婚服的,這幾匹是店裡最受歡迎的布料,您看看怎麼樣。”

封斂坐在方形坐墊上,麵前是穗婆婆提前整理出來的三排布料。

布料顏色大多鮮豔華麗,佐以金箔和刺繡,這些布料通常是用來製作色打褂的。

封斂大致看了看,並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於是他扭頭看向一旁的穗婆婆。

“這裡沒有白色的衣料嗎?”

“客人,實在是抱歉,白色的布料的話,店裡還是有的,但是能夠製作白無垢級彆的……”

穗婆婆沒有再說話。

封斂則是有些失望。

他想給伽椰子最好的,從外到內。

雖然近幾年直接穿著色打褂參加神前儀式的新娘也有不少,但是封斂覺得還是素色的白無垢最適合伽椰子。

他剛想起身拜謝,突然想到了自己來時,在最後一間和室看到的布料,他眉心一動。

“穗婆婆,隔壁陳列的衣料,我可以去看看嗎?”

穗婆婆答應了下來,於是兩個人站在了封斂說的那件和室門外。

這間和室是最接近會客室的屋子,偌大的和室裡,隻在居中一左一右放置了兩個架子。

分彆陳列了兩款布料。

一白,一深藍。

封斂走進了屋子,就著牆角的燭光,他清清晰晰地看清楚了那匹白色的布料。

銀線織就的暗紋遍布衣料,似乎是白鶴銜櫻的紋樣,十分逼真細致。

整匹布料猶如櫻花落雪,靜謐美麗,隨著觀賞角度不同,那衣料就會如魚鱗般泛著粼光,封斂撫摸著衣料的一角,觸感細膩冰涼,是會用了什麼特殊的織線。

“穗婆婆,這個不能製作白無垢嗎?”

他轉過身來,眼睛篤定又明亮。

他已經找到了最適合伽椰子的婚服。

站在門口的穗婆婆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客人,這兩匹布料可以是可以,但是……”

她欲言又止。

“這是鶴塚屋特製的鶴津布,在您之前也有許多客人看中了,但是它雖美麗,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

缺點?

“您可以說說嗎?”

穗婆婆歎了口氣。

“鶴津布的製作工作比較特殊,現在您看到的就是成布了,無法再進行下一步的染色與刺繡,也就是說……您無法把家徽烙印在鶴津布之上。”

日本新婚夫婦的和服無論造價高昂與否,婚服上都會烙有男方的家徽,這是很重要的禮儀,絕對不能缺少。

很多看中了鶴津布的客人也是基於這個缺點,而放棄選擇它。

穗婆婆小步走到那匹白色的鶴津布旁,渾濁的眼睛裡蘊含著複雜的情緒。

“這兩匹鶴津布是鶴塚屋最後的兩匹。”

說著,穗婆婆咳嗽了幾聲。

“作為婚服卻無法烙印家徽,若是日常穿著又太過照耀華麗……”

她滿臉遺憾地撫摸著那匹布。

“老身的孫輩並沒有學會鶴津布的製作方法,等到老身過世後,鶴津布就會消失了。”

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親眼見證一門技藝的消亡,封斂有些驚訝。

他真的很喜歡眼前這匹鶴津布,如果隻是無法烙印家徽的話,他其實是不怎麼在意的,隻是不知道伽椰子會怎麼想。

他陷入了沉思。

穗婆婆看著他沉默,無聲地歎了口氣,然後退到了那匹白色的鶴津布之後。

“客人如果選擇了它的話,旁邊那匹藏藍色的鶴津布也要一同買下。”

這句話讓封斂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這是老身定下的規矩,您不願意接受的話,老身還可以帶您去看其他白色的布料。”

穗婆婆有著自己的堅持,眼前這兩匹鶴津布大概就是她這輩子最後的作品了,她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她繼續製作鶴津布,所以說是以後,其實眼前這兩匹鶴津布,就已經是孤品了。

聽到穗婆婆的話,封斂看向了旁邊那匹深藍色染布,那塊布和白色的鶴津布上的紋理幾乎是完全相同的,隻不過是櫻花細碎了些,乍一看,古板又生硬,若是做女式和服,就有些違和。

這家夥大概就是讓旁邊那匹白色鶴津布賣不出去的罪魁禍首吧。

封斂認真看了一會,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這兩匹布我要了。”

他斬釘截鐵說道。

“就做婚服,白無垢款式,深藍色那匹做我的婚服。”

他的話讓湯婆婆忍不住露出詫異的神情。

“客人,您考慮清楚了嗎?”

“這兩匹鶴津布都是無法烙印家徽的。”

穿著“空白”的婚服舉行儀式,對於家族來說,這可是極為丟臉的行為。

封斂點了點頭。

“我考慮清楚了,就要這兩匹。”

“還有剛才屋子裡的,我相中了一款衣料做色打褂。”

封斂花整整一天時間和穗婆婆確定婚服會用到的所有的衣料,從內到外,包括新人佩戴的小物,他一一選定花紋。

晚上他按照慣例去找伽椰子,兩個人在伽椰子家附近的公園散步。

“明天上午我有些事,伽椰子可以自己先去足利花卉公園的紫藤花架下等我嗎?”

“等我忙完,一定會很快去找伽椰子的!”

他這樣請求著,伽椰子沒有回話,隻是安靜地點了點頭。

次日天亮,封斂開車去了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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