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可以把帽子還給我嗎?”
他記得小林衫子很喜歡這個帽子。
據說是在百貨商店挑了很久,才買到的。
哪成想男孩好像被刺激到,突然惱羞成怒把帽子用力地擲了過來。
“臭瞎子,想要帽子的話,就自己去找吧!”
柔軟的帽子落在地上,沒發出什麼聲音。
沒想到男孩兒會突然做出這番舉動,剛要開口說什麼,對方就發出了嘲笑的聲音扭頭跑掉了。
封斂歎了一口氣。
沒想到16歲的自己,居然會被一個不知道年齡的小孩給欺負了。
想著小林衫子還沒回來,他猶豫了幾秒,扶著輪椅、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
算了,聽聲音應該就在附近,先把帽子找回來吧,免得給這具身體的母親添麻煩。
封斂從輪椅上起身後,就蹲下了身體,試探性地伸手在附近摸索著。
被除去積雪的地麵,十分冷硬,僅僅是摸索了一會,封斂的手指就被凍得失去了感覺。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放棄的時候,一個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
“那個……”
那聲音細細低低的,如果不是因為封斂看不見東西,聽力暫時變得很敏感,還真不一定能聽到。
“你好?”
封斂停下了動作,歪著頭“看”向了聲源處。
後者卻突然沒了聲音。
封斂覺得那不是他的幻聽,於是他微微提高嗓音,又問了一遍。
“你好,請問有人在嗎?”
他耐心地等了幾秒,對方還是沒有聲音。
已經走了嗎?
封斂疑惑了一秒,不再多想,繼續摸索,看看能不能在小林衫子回來之前,找到帽子。
這時,一個柔軟的東西突然碰到了他的手指。
封斂手指微動,反手抓住,那熟悉的手感,無疑就是自己的帽子。
不過,剛剛這個位置有帽子嗎?
封斂拿過了自己的帽子,他下意識地撣了撣上麵的灰塵,卻發現帽子的另一端殘留著餘溫。
這個帽子,似乎是被人拿在手裡有一段時間,然後偷偷遞過來的。
想明白事情的經過之後,他抬頭朝著撿到帽子的方向,勾起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你好,謝謝你的幫助。”
“真是幫了大忙呢。”
他鬆了一口氣,不用再擔心小林衫子回來後,可能要發生的一係列的事情。
穿著病號服的女孩躲在旁邊的花壇後麵,她的身體十分的瘦小,皮膚也帶著營養不良的特有的暗黃。
看著男孩對自己展露的笑容,她的臉上騰起一片紅暈。
被感謝了——
巨大的喜悅衝刷掉忐忑不安的心情,男孩的笑容像是對自己的認可和鼓勵,伽椰子細細小小的手指緊緊纏繞在一起,胸口處的心臟開始狂跳。
他在感謝我!
我好像幫上了他的忙!
注視著男孩臉上的紗布,伽椰子的眼睛忽閃了起來。
她記得這個人。
前幾天曾經敲了她的房門,還喊出了她的名字。
來收拾房間保潔阿姨還因為玻璃上的血,數落了自己。
伽椰子腳尖輕點了起來,她看著男孩摸索著輪椅坐了回去,瘋狂跳動的心臟仿佛要從身體裡蹦出來。
他看不見……
他好像行動不便……
他好像……需要我的幫助……
伽椰子大半的身體都露了出去,她眼裡隻有坐在輪椅上的封斂,某種幻想開始緩慢萌芽,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也許,他會接納我?
澎湃的勇氣衝擊著伽椰子,她捧著自己的一顆真心,想要走到那個對自己露出微笑的男孩麵前。
——你好,我叫伽椰子,剛剛是我幫你找到了帽子……
伽椰子在腦海中一遍遍構思著自己的開場白,緋紅的臉色,讓她有了點難得的生氣。
那樣子自我介紹,會不會有些太厚臉皮了?
如果他覺得自己在邀功,該怎麼辦呢?
要不然還是離開吧,下一次再找機會上前搭話?
之前他不是還叫成了自己的名字嗎……
等等、他認識自己嗎?
伸出去的腳,猛然停住,伽椰子的臉色有些發白。
這個人,該不會也是惡作劇自己的那些人中的一員?
伽椰子後悔了。
她收回了腳,想要重新躲起來,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隻手突然從背後出現,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那不知輕重的力道,一下子讓伽椰子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她被迫轉過身去,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個人。
“該死的臭猴子,居然躲在這裡!”
半田輝的臉上滿是得意的表情,盯著伽椰子的眼睛突然撇到了不遠處的封斂,眼神瞬間變得凶狠。
“都是你這家夥害得,誰讓你跑到這兒來的?”
說著,半田輝拽著伽椰子就要往旁邊走。
“說好了,被捉住的人要接受懲罰,你給我想辦法從護士那裡偷來她腰上的鑰匙,敢不聽話的話,我就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說著,半田輝揮舞了一下拳頭,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
被他拽著的伽椰子抗拒地向後倒退,她根本不想和半田輝玩遊戲,更不想接受懲罰,去偷護士的鑰匙。
半田輝總是會弄得她很疼,逼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情,導致醫院裡的其他大人都很討厭她。
不知為何,伽椰子突然有了點反抗的勇氣。
“你放開我……”
她小聲地表達著自己的想法,但是半田輝完全不理睬。
“臭猴子,跟我走。”
他態度強硬的拽著伽椰子,用著自己給對方起的外號,命令著這個瘦弱的女孩。
他倆的拉扯很快就引起了不遠處的封斂的注意。
有人在吵架嗎?
他疑惑地聽了幾秒。
意外的發現,對話雙方的聲音都有些耳熟。
一個是不久之前拿著自己帽子的男孩,另一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那個撿到他帽子的人。
封斂想了想,轉動了輪椅,朝那邊靠近。
距離拉近了,雙方的聲音聽著就更清晰了。
“快點和我走,你在乾什麼啊?”
“你鬆手,我胳膊好疼……”
是醫院霸淩嗎?
封斂皺起了眉頭,對男孩的印象變得更差。
在最開始的住院檢查期間,他也遇見過這樣的事。
一些身體強壯的病人,會趁所有人都不在的時候,尋找一些弱小的病人玩樂。
他們會以玩耍為理由,強迫那些弱小的孩子加入遊戲,但實際上整個遊戲的核心都是以欺負對方為主。
遇到了護士檢查,就說是好朋友在開玩笑。
本身也不是什麼特彆嚴重的事情,也沒有整出什麼難以收場的事,大部分的人都在被欺負之後不了了之。
畢竟出院以後就見不到了。
可也有些例外,當時雙方出院之後,雙方的父母因為生意方麵的事情產生了交集,於是被欺負的對方,就成為了被前者長期奴役的跟班。
這樣的事情,在他們那個階級是常有的。
不過他的身份比較特殊,在醫院裡沒人敢欺負他,在檢查結果出來之後,他進入了重症監護室,更不會有外人能有機會接觸到他。
不過沒經曆,不代表他會無視。
“她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半田輝的動作。
在看清來認識誰之後,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半田輝當即嘲諷出聲。
“你以為你是誰啊,死瞎子。”
說著他看見了,封斂手裡的帽子。
“找回你的帽子了啊,奇怪……一個瞎子,你是怎麼找到的?”
說著,半田輝的臉上露出了惡意滿滿的笑容。
“你該不會是用鼻子聞著味,找到的吧?”
拿著外套走過來的小林衫子湊巧聽到了這句話,她一瞬間就被話裡的惡意給震驚到了。
半田輝的發言卻還在繼續。
“我看你又瘸又瞎,一個廢物而已,你有什麼資格管我的閒事?小心我打得你連話也說不出來——”
啪——
清脆的耳光聲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