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氧化碳中毒的後遺症很快消失不見,就連雪盲症在連續多日的上藥照料下,也快速地痊愈起來。
醫生替封斂進行簡單的檢查之後,拿起病曆單勾勾寫寫起來。
“小林夫人,令郎的眼睛已經沒什麼大礙,現在就可以出院,隻要注意孩子不要用眼過度,其他的沒什麼問題。”
聽見醫生的診斷,小林杉子的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她彎腰朝醫生道謝後就送醫生離開了病房。
“太好了,俊介,聽到醫生的話了嗎,俊介的眼睛已經好了!”她摸了摸封斂的小腦袋笑彎了眼。
雖然按照醫生說的封斂的眼睛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但是他的眼睛上還是帶著藍色的消毒眼罩,這個眼罩的遮光性沒有紗布那麼強,朦朦朧朧是可以看見光的。
封斂也有些激動,在醫院待了這麼長時間,馬上就能離開了。
“媽媽收拾一下東西我們就離開吧!爸爸的車就在外麵。”
說完,小林杉子就離開病房去辦離院手續去了,她離開後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不知何時出現在病房外的伽椰子,抱著懷裡的紅色漆盒,猶豫了好久,還是沒有敢推門進來。
自從那天她從小林的病房離開後,就再也沒有來找過他。
嚴格來說,是沒有讓小林知道,自己來找過他。
看著小林杉子逐漸遠去,她猶豫好久,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時隔兩天再次踏進了這間病房。
“小林……”
貿然開口之後,她又退縮了。
人家已經要離開了,自己站在這裡有什麼意義呢?
那個人,也要走了,因為小林的病已經好了,所以離開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吧。
伽椰子又開始胡思亂想,但是封斂越意外於她的到來。
——那個孩子好像受了些刺激,俊介你好像傷透了人家的心呢。
在他提出要去道歉的想法之後,小林衫子阻止了他。
——傷害的事實已經造成了,突然過去的話,會讓對方不安吧。
是這樣的嗎?
幾乎沒有和小女孩接觸過的封斂將信將疑。
但是他也很聽話,沒有再出現在伽椰子麵前。
不過小林衫子倒是一直在給他講伽椰子的事情。
比如“今天伽椰子在門後偷偷觀察”“伽椰子放了兩瓶牛奶在門後”“伽椰子抱著便當盒跑來跑去”……這樣的日常。
於是,通過小林衫子的轉述,封斂發現伽椰子好像並不想讓他知道,伽椰子會偷偷出現在他身邊。
既然伽椰子不想讓他知道,那他也不會故意挑明這件事,惹得對方不快。
這樣的日子持續一直持續到了封斂被複診確認可以出院這天。
雖然不知道伽椰子為什麼要主動出現,但是封斂決定主動出擊。
“伽椰子。”
“前幾天發生的事,對不起,是我的態度給你造成困擾了。”
他乾脆利落地挑明兩人之間發生的事,不過是個誤會。
畢竟說出來其實也還蠻不好意思的,封斂覺得,伽椰子算是他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之後,遇到的第一個,勉強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雖然隻有九歲,甚至兩個人相處時間也不多。
但是對於臥病六年,從來沒有和除了醫生和護士之外的人溝通過的封斂來說,伽椰子已經足夠特殊的了。
她不像是小林衫子,是這具身體小林俊介的母親,對於封斂來說,她認識的,從頭至尾都是名為封斂的自己。
她幫自己找回了帽子,和自己回了病房,雖然產生過誤會,但是也一直默默出現在自己身邊,可能是性格原因吧,封斂並不覺得伽椰子的行為很奇怪。
“可以的話,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啪——
漆盒重重的落在地上。
緊跟著就是大步跑開,還有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等到小林衫子回來之後,封斂才後知後覺的明白,自己好像被討厭了。
於是當小林衫子提出要帶著他和伽椰子告彆的時候,封斂拒絕了。
人生中的第一次示好,被拒絕了,這實在是給封斂帶來了不小的打擊。
於是封斂完美地錯過了發現真相的機會。
跑出病房的伽椰子,並不是因為討厭封斂。
恰恰相反。
——可以的話,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聽到這句話的伽椰子當場手腳發軟,把進屋之前準備的說辭,忘的一乾二淨。
強烈的幸福感與羞恥感在那個瞬間,重擊了伽椰子的心臟。
飆升的體溫,讓伽椰子的臉蛋紅得像是番茄。
地板在融化,天花板在搖晃,白色的窗簾在起飛……
在聽到小林親口承認他們是朋友的瞬間,伽椰子哭了。
一大顆一大顆的眼淚控製不住地砸了下來,明明知道小林看不到,可是伽椰子還是難堪地彆過臉去,甚至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好丟人啊——
伽椰子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