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戶奏(1 / 2)

封斂從醫院裡蘇醒,他被小林杉子的父母,也就是他的祖父母接回了早苗家,小林佑介的父母去世的早,於是他的監護人變成了早苗賢人和早苗惠。

他的祖父母很疼他,小林夫婦的葬禮由他們一手操辦,車禍的賠償事宜也請了專門的人員進行協商,葬禮過後這對老人的頭發也花白了不少,但是為了外孫還是打起精神努力生活了下去。

四年時間很快就過去,封斂成為一名國中生,今年的假期他應朋友邀請前往了新瀉。

車禍已經過去四年了,小林杉子的每句話封斂都記在心裡,他不再回想前世的事情,認認真真的經營自己的生活,他努力鍛煉認真學習、學畫畫打棒球,一點一點充實自己。

他升學擇校結交朋友積極讓自己融入這個世界。

或許曾經他對這個世界還還懷抱著旁觀者的心態,即使重獲新生,卻依舊與這個世界隔著一層透明的膜。

他伸手去撐開這層膜,即使膜變得無限薄,但膜依舊存在。

不過,那層曾經將他與世界隔離的薄膜早已被小林杉子撕開了,她把這個格格不入的孩子帶到了人前,給了他追求自由的權利。

神戶奏直是封斂在國中的同班同學,他們也是繪畫部的社員。

因為神戶說他的家鄉,新瀉這邊還有大片的茶花在開放,所以邀請封斂來這裡寫生,封斂想了想就同意了,他挺喜歡畫花的,於是和祖父母說明緣由之後,他坐上了前往新瀉的電車。

他不愛熱鬨,特意找了最角落靠窗的位置,他喜歡看風景,陌生的景色印在他的眼瞳上,又如流光般退去,電車停了一站又一站,路人來來往往,他始終不膩。

而人群之中,有一雙眼睛正隱秘地注視著他。

川又伽椰子躲在人群後方,隔著一整節車廂的人,激動的注視著封斂。

她很久之間就上車了,上車後發現就自己經常坐的位置被其他人占用了,這種事也常有,畢竟電車是大家都能使用的,以前也總會遇到這種情況,可這次卻和以往不同。

現在坐著那個座位的人,對伽椰子來說,是個很特殊的人。

伽椰子已經觀察他很長時間了。

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伽椰子始終記得那個晚上陪伴著自己的那隻溫柔的手。

是他吧,那個叫小林俊介的男生……

——可以的話,希望我們還是朋友。

四年前,他對自己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伽椰子至今為止還字字不錯地記著。

畢竟那是從四年,唯一一句,對伽椰子散發著善意的話

還有……

小林的媽媽還好嗎?

還是那麼溫柔美麗嗎?

隨著黑暗的日子逐漸增多,小林夫人曾經給予她的溫暖被日複一日的回味,每個害怕發抖的夜晚她都會想起那位溫柔的媽媽。

其實伽椰子也不確定這個男生是不是小林俊介。

畢竟當年在醫院裡她也隻見過小林的半張臉。

還是不要期待為好,這些年她也刻意尋找過和小林相像的男生,無一例外都認錯人了。

在這個情竇初開的年紀,她也思考過自己是不是喜歡小林,但是每當她想起小林俊介的時候,總是忘記不了小林衫子的擁抱。

溫暖的、像雲朵一樣輕柔、舒服的。

所以伽椰子確定,她不是喜歡小林俊介,她隻是想通過小林俊介再見一次小林杉子,再見一次那個給予她溫暖的人。

也許幼時她還在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總會被區彆對待,但是現在她已經明白了,自己不被歡迎,無論是孩子還是大人,人們對討厭的存在總是格外冷酷。

終點站的報點聲響起,伽椰子回過神來,那個疑似小林俊介的人就已經離開了,透過人群她看見了男生的背影,伽椰子著急的追上去,可是人潮流動間,那個人就消失了。

算了,也許那隻是一個長相相似的人吧。

伽椰子安慰著自己,刻意忽視掉心底的失落。

封斂和神戶約定好在新瀉站的出站口等候對方,但是封斂左等右等就是看不見神戶的身影。

也許對方被什麼事情耽誤了吧,封斂看了看手表,決定還是去看看對方說的山茶花,畢竟來都來了,就當是獨自出門旅遊吧。

提起旅遊他就會想起那次的北海道之旅。

說來也奇怪,無論是從醫院蘇醒,還是參加葬禮,封斂都想不起來那時的畫麵,聽醫生說,人在痛苦到某個節點的時候,會忘記那段痛苦的回憶,也許他就是這種情況吧。

有時候他就會想,自己這個樣子生活算是小林杉子說的那樣嗎,他對未來沒說什麼規劃,但是他記得車禍前小林杉子說的話,她希望自己成為老師。

所以封斂現在就努力地學習,如果是小林杉子希望的,那麼他一定會做到。

詢問了路人得知了有山茶花開放公園的方向,他背著裝有寫生板的背包晃晃悠悠走了過去,等他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公園裡沒什麼人。

封斂隨便坐在一個石頭上掏出寫生板就開始畫了起來。

他喜歡畫畫,他畫花、畫樹、畫建築……什麼都畫,這個公園的綠化很好,在遊樂設施的另一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林。

人一旦認真投入到某件事中時間就會變得很快。

於是,當公園的路燈亮起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天黑了.

麻煩了啊,末班車已經錯過了。

封斂坐在秋千上抬頭看著天上高懸的月亮,計劃著明天的事情。

他打算在公園裡待一夜,最近天氣挺暖和的,入夜了溫度也沒有多大變化。

其實跟著巡邏的警察去警局呆一夜也行,但是那樣他的祖父母就會接到警局的電話,今天這件事畢竟是他的失誤,還是不給老人家添麻煩比較好。

夜風習習,不遠處的樹林突然傳來細碎的聲響,封斂凝神望去,在樹下的花叢中有一團突兀的光禿禿的草叢,那草叢不斷抖動,像是有什麼妖魔鬼怪下一秒就要鑽出來一樣。

隨著草叢抖動的頻率加大,墨綠的草叢中間突然鑽出一抹黑色,一對綠色的瞳孔亮的逼人。

是一隻黑色的緬因貓。

封斂眼睛一亮,起身朝那隻黑貓走去。

那是一隻很乖的貓貓,盯著封斂慢慢朝自己接近也沒有逃跑。

黑色的貓貓歪了歪頭看著封斂在自己麵前蹲下。

封斂與這隻黑貓對視著,越看越眼熟,這隻貓竟然和當年小林佑介送他的貓貓布偶長得一樣,綠色的玻璃眼睛黑色的尖耳朵……

那隻玩偶作為遺物被送回了封斂的手上,從那時起封斂就把那臟兮兮的娃娃珍藏起來,不同於家裡的那隻,眼前這隻貓貓是活的、是會呼吸的。

看著可愛的貓貓抖耳朵,封斂的眼神動搖一瞬,然後遲疑的伸手試探地放在貓貓頭頂,黑色的小貓仰頭看著頭頂的手掌,也抬起一隻前腳掌想要去觸碰封斂的手心。

看著黑色小貓的動作,封斂嘴角勾起笑,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在身後響起。

“小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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