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她、四年前就去世了……”
——不是伽椰子的錯,安心睡覺吧。
小林的聲音再次和四年前的聲音重疊在一起,隻是這一次,伽椰子的心中隻有想要尖叫的欲望。
去世了?
什麼去世了?
是在說小林的媽媽去世了嗎?
這怎麼可能?
四年前……那豈不是代表著小林的媽媽在離開醫院不久之後,就死掉了。
但是這怎麼可能?
那麼好,那麼溫柔的小林媽媽居然死掉了?
這是正常的事情嗎?
為什麼?
伽椰子小小的腦袋裡充斥著無法理解的問題。
為什麼喜歡傷害人的家夥活得好好的,對她施加援手、釋放善意的小林媽媽卻要死掉。
這公平嗎?
伽椰子的手指開始收緊,她的臉上滿是迷茫。
“小林君的媽媽是、”她凝噎著,覺得空氣變成了鐵塊,堵塞在她的口中。
“是、怎麼離開的?”
她不願意接受小林衫子去世的事情,哪怕提及此事也是用著“離開”這樣的詞彙。
封斂在經過最初的情緒失控之後,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所以麵對伽椰子的追問,他可以做到平靜地回答。
“是車禍。”
“車禍?”
“是怎樣的車禍?”
“車禍很嚴重嗎?”
“為什麼小林君的媽媽離開了,其他人呢,車禍裡還有其他人嗎?”
伽椰子用著奇怪的語氣不停地追問。
封斂雖然有些奇怪,還是做出了回答。
“那是為了慶祝我出院,爸爸和媽媽決定一起去北海道旅行,在開車的路上——”
“啊——”
封斂的話剛說了一半,就被伽椰子的尖叫聲打斷。
他剛抬起頭想要詢問伽椰子發生了什麼事情。
女孩的身體就撲了過來,手中的金魚和蘋果糖同時掉在在地上,蘋果糖那晶瑩透亮的糖衣摔在了地上,蔓延出大片慘白色的裂紋。
伽椰子用力地抱緊了封斂。
“不可以——”
她的口中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封斂被她弄懵了。
“怎麼了,伽椰子?”
他用空著的那隻手,試探性地拍了拍下伽椰子的背。
剛要說些什麼,就發現女孩的身體在控製不住的顫抖。
——伽椰子在害怕。
這樣的想法突然竄入了封斂的腦海中。
下一秒又被他否定。
伽椰子為什麼會害怕?
隻是聽個故事而已,她為什麼會害怕到全身發抖的?
想不明白的封斂耐心地安撫起了伽椰子。
“伽椰子,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事嗎?”
“是被附近的什麼東西給嚇到了嗎?”
他輕輕拍著伽椰子的後背,那是小林衫子留給他的習慣
殊不知這樣的動作讓伽椰子心中焦慮恐慌的情緒被再次激發。
好可怕——
一想到讓小林衫子失去生命的那場車禍裡,還坐著一個小林,伽椰子的身體就控製不住的發抖。
如果小林也死在了那場車禍裡……
如果小林就此消失在她的生命裡……
如果這個世上完全沒有小林的存在……
一想到這樣可怕的事情,伽椰子就害怕得連牙齒都在打顫。
不可以。
不可以。
小林不可以死。
她不要小林死。
小林不可以擅自死掉。
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伽椰子控製不住地顫抖著,因情緒過於激烈,她甚至開始抽搐,呼吸都變得困難,眼前陣陣發黑。
如果小林死掉了,那她現在擁有的一切幸福都將化作泡影。
她不接受這樣的事情。
如果有誰要來破壞她的幸福,那麼哪怕是付出一切代價,她也要把小林留在身邊,把所有企圖從她身邊奪走小林的人都殺掉。
對、殺掉——
殺掉——
把所有人都殺掉——
她眼中的黑暗越發濃鬱,慘白的臉上帶著猙獰的殺意與怨恨。
“伽椰子!”
腰側被勒到出現明顯的痛意,封斂皺著眉忍不住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就這麼一聲,讓伽椰子恢複了理智。
“你把我弄疼了。”
他歎息般地低喃了一句。
伽椰子卻像是被燙傷一樣,瞬間收回了手。
“小林君……”
她神情惶惶、張開嘴巴,乾巴巴地念了一句小林的名字。
眼眶裡迅速充盈起了透明的淚水,好不容易有點氣色的臉蛋變得慘白無比。
看著她那副淒慘又可憐的模樣,封斂縱使還想再說什麼,最終也還是不忍心,化作一聲歎息。
“你呀……”
他高高抬起的手重重的落下,伽椰子看著頭頂落下的手掌,似曾相識的動作讓她下意識地害怕著閉上了眼睛。
沒關係,如果是小林的話,我是不會躲開的。
她屏住了呼吸,僵硬地站在原地等待著自己即將迎接的懲罰。
意料之中的傷害沒有落下來,反而是一隻溫柔的手在擦拭自己的眼淚。
伽椰子怔忡地睜開眼睛,小林修長的手指正在她的眼前晃動。
“彆哭了。”
他動作輕柔地擦拭著伽椰子的淚水。
“很害怕嗎?”
琥珀色的眼睛靜靜地望著伽椰子,那是一雙溫柔又從容的眼睛。
像是液化的一汪陽光,可以無條件地包容伽椰子的所有負麵情緒。
她呆呆地點了下頭。
然後被摸頭了。
“總是在心裡藏很多事情的話,長大了可是會變得很醜的哦。”
小林的手掌並不寬厚,甚至可以用骨感單薄來描述。
但是當那樣一隻手落在伽椰子的頭頂的時候,卻像是將全世界的溫柔與耐心都給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