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再次有了伽椰子的消息,居然已經是六年以後了。
拿著石本美和給他找來的地址,封斂站在那棟白色的獨棟彆墅門口,看著那熟悉的房子外型,恍惚間,封斂又回到了新瀉。
在祖父去世後,封斂其實又瞞著祖母早苗惠偷偷去新瀉找過伽椰子。
他同樣是站在那道白色的鐵藝大門前,隻不過大門旁、曾經寫著“川又”字樣的名牌卻是消失不見了。
後來他拜訪了周邊的鄰居,才知道幾年前川又家就搬走,具體是搬到了什麼地方,就沒人知道了。
封斂以為他和伽椰子的緣分就那樣斷開了,也許今後的人生都不會再產生交集。
但是現在,他重新站在了伽椰子的門前。
要按門鈴嗎?
他拿著那張寫有地址的紙條,猶豫不決。
明明得知地址的第一時間,他就開車來到了這裡,但是現在站在伽椰子門前,他確實難得有些畏縮了。
他是在學院的學員學籍登記簿裡,看見了伽椰子清晰的正臉的,雖然五官稍稍長開了,但是那張臉無疑就是伽椰子的臉。
但是伽椰子已經休學了,他們兩人斷聯了六年,自己這樣貿然找上門來,未免有些不合時宜。
他在門口躊躇著,彆墅二樓向陽的陽台不知何時貼上了一道身影。
女人白色的衣裙幾乎要與白色的紗窗合為一體,她黑色的長發披在胸前,嚴嚴實實地遮擋了麵容,她注視著門前的男人,氣質陰鬱又詭異。
封斂最終還是決定離開。
他無法給自己的貿然到訪找到令人信服的說辭,即使想要和伽椰子道歉,他會正式留下拜帖,改天再登門拜訪的。
他轉身就要離開,這時大門內突然響起了開門聲。
“小林——”
女人複雜冰涼的聲線包含了太多情緒,如蛛絲一般輕飄飄地遊蕩過來。
封斂下意識地轉頭,就看見了身穿白色居家服的女人朝自己跑來。
“那個——”
吱呀——
鐵門自動打開,女人暢通無阻地跑到封斂麵前,然後,在封斂驚愕的注視下,撲進了他的懷裡。
女人的身體冰涼到有些詭異的地步,下意識地接住對方柔弱的身體,封斂隻覺得自己像是抱住了一塊寒冰。
“……小林……”
女人撲到他的懷裡。
她的聲音帶著些嘶啞,哭泣的時候又像貓一樣嗚咽著,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烏黑冰涼的發絲跌落在封斂的臂彎裡,層層疊疊,堆積出了漂亮的弧度。
隻是眨眼間,封斂就感覺自己胸口的衣料被什麼液體給打濕了。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
六年前的晚上,他的衣服就這樣被伽椰子哭濕過。
這熟悉的事態,結合女人口中的稱謂,對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伽椰子?”
想要推開對方的手,被封斂努力克製住,他眸光晃動,遲疑地喊出對方的名字。
回應他的,是女人環抱在他腰間,越發收緊的力道。
說實話,那力道大得有些驚人,封斂覺得伽椰子的力氣都快和一般的男性有一拚了。
但是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後,那些隱藏在封斂心底的愧疚一瞬間蔓延開來。
他想到了自己六年的失約,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回來的。
“……對不起、伽椰子,那個時候——”
“小林——”
伽椰子打斷了封斂的話。
在短暫地溫存之後,她從封斂的懷中抬起頭來,伸出兩隻膚色慘白的手,那雙手的指甲微微泛紫,沒有絲毫血色。
她捧住了封斂的臉,在確認著什麼。
被捧住臉的封斂,隻感覺像是被冰塊包圍一樣,涼意幾乎要穿透臉頰的皮肉,直達他的顱骨。
良久,像是確認了什麼之後,女人蒼白的唇瓣顫抖著,連說話的聲音都輕的可憐。
“小林……真的是你嗎?”
封斂隻當伽椰子是不敢相信,斷聯六年的自己居然會出現在家門口。
至於那個過於親昵的稱謂,他雖然有些不太適應,但還是沒有糾正伽椰子。
“嗯,是我,小林俊介,真的是我。”
他任由伽椰子捧著自己的臉,認真地和伽椰子確認自己的身份,完全不覺得惱人。
“小林,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伽椰子像是相信了他的話,隻是用著奇怪的語氣呢喃著,雙手還是緊緊捧著封斂的臉頰。
“你不應該在這裡的……”
濃密的長發遮擋住了伽椰子的麵容,她的五官依稀可以從發縫中得以一窺。
老實說,伽椰子的造型是很滲人的。
但是封斂不覺得,他不是很喜歡點評女性的衣著打扮,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審美,對他人的事情忘加斷臆,那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
“小林、小林、小林……”
她低聲呢喃著,似乎意識有些恍惚。
封斂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小小的動作卻把伽椰子嚇壞了。
她的手指流連在封斂的眉心上,語氣是難以言說的鬱氣和心疼。
“小林怎麼了?是胸口很疼嗎?”
說著,她終於撤下了一隻手,輕輕貼住了封斂的胸口,微微歪著頭的樣子,說不出的天真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