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斷閃過的燈光裡,路明非看見了那些生物的模樣。
它們形似長著巨大翼膜的瘦鳥,渾身被古銅色的皮毛覆蓋,骨節粗大,眼睛猩紅,翼端長著老鼠般的小手。
而與小手所不匹配的是,它們的每一根手指上都生長著大如鐮刀的指甲。
被從睡夢中擾醒的鐮鼬群們發出怖人的銳叫,黑壓壓地撲向路明非、柳淼淼和從列車裡鑽出來的那些死侍們。
路明非曾從學校裡了解過,鐮鼬這種生物的社會結構,其實很像是螞蟻和蜜蜂,母鐮鼬負責繁殖和發號施令,而公鐮鼬們的行動完全隻依賴於母鐮鼬的發號施令,以及自身的本能。
它們並不能分清楚路明非他們和死侍有什麼區彆。因為它們被吵醒了,所以它們對感知到的一切生物,都會進行無差彆攻擊。
意圖追堵路明非的死侍們,顯然被這些具有攻擊性的怪異生物拖住了手腳,不得已揮動起手中的刀刃斬向這些亂飛的怪鳥。
同樣惡臭烏黑的血液從它們碎裂的身體中噴濺出來。
受到攻擊的鐮鼬們在空中回旋,發出不知是歡快還是痛苦的尖叫,下一刻便又更加興奮地湧向了沾滿汙血的死侍們。
光線一點一點清澈,風的流速開始變慢,是列車在減速。
“趴下!”
路明非丟下手中沾滿死侍黑血的棍劍,把懷抱著的柳淼淼平放在列車上,雙腿蜷起,仰麵朝上,手舉過頭頂。
自己的身體則欺身壓在了柳淼淼嬌柔的少女軀體之上,雙手交握,十指緊扣。
曖昧的姿勢。
感受到少年的力量與沉重的呼吸,柳淼淼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路明非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唇對唇,眼對眼,距離不超過十公分,甚至能從路明非的金黃色的瞳孔中看見自己倒映在其中的身影。
他隻要稍微低一下頭,就能輕而易舉地吻到自己。
少女心中的羞澀與掙紮隻泛起了片刻,就被驚慌的擔憂所取代。
因為柳淼淼馬上就發現,路明非全身肌肉都處於緊繃的狀態。
他將自己藏在身下,並沒有其它的意圖,單純隻是為了保護自己,替自己承受那些模樣奇怪的鳥的攻擊。
“你,你沒事吧,路明非?”柳淼淼聲音著急地都快要哭出來了。
“沒事,它們隻是看著唬人,其實攻擊跟撓癢癢差不多。”路明非臉上浮現出柳淼淼熟悉的那種衰衰的笑。
“你不用擔心,這些生物跟鯊魚一樣,是有趨血性的。剛才跟那些死侍纏鬥的時候,我有意識地在躲避,所以咱們身上其實沒沾到什麼血。”
雖然路明非這麼說,但是柳淼淼還是看見了不少鐮鼬盤旋在了路明非的身後,鐮刀般的尖銳利爪擦著他的後背劃過。
“你痛不痛……”
路明非一愣,顯然沒想到柳淼淼居然會問這個問題。
“說實話,有一點痛。”路明非認真地回答這個問題,“不過暫時不會死。”
“一定不能死。”
柳淼淼把頭埋在路明非的衣服裡,肩膀一抽一抽的,隨著濕熱的感覺從胸前慢慢浸開,路明非這才意識到柳淼淼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
她似乎是不願意讓路明非看見自己哭的模樣,連抽泣都相當壓抑,在鐮鼬的嘶鳴聲的遮掩下聽不到一點兒她的哭音。
路明非忽然鬆開了她的手。
柳淼淼把頭從路明非的前襟裡抬起來,紅腫的眼睛怔怔地看著路明非。
“彆哭了,小毛丫頭。”路明非說,“跟剛才一樣抱住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