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豐田埃爾法在高速路上疾馳。
烏鴉開車,夜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源稚生和繪梨衣坐在最舒適的二排位置,穿著女性西裝矢吹櫻坐在最後一排,在麵前展開著一個筆記本電腦。
“繪梨衣,你的身體還可以嗎?”源稚生問。
繪梨衣從源稚生的手裡接過小本子,認真地用日語書寫,鉛筆在本子上畫出“沙沙”的聲音:“大丈夫(沒關係)。”
從繪梨衣目前的體征來看,各方麵的表現都還比較正常。隻不過這種正常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就像一個表麵光潔,內部卻布滿裂痕的瓷器,也許看著十分完美,但是或許輕輕一碰,就會變成一堆碎片。
“估測一下繪梨衣的常態體征還能維持多久?”源稚生用中文問矢吹櫻。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維持五天左右應該沒有問題。”矢吹櫻回答。
聽了矢吹櫻的話,源稚生原本繃緊的身體稍稍放鬆了一些,從踏上這片異國他鄉的土地之上,他的精神就一直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態。
這不完全是因為他對陌生環境的不適應,更多的還是他從這次突然的旅途中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宿命感。
仿佛他們就像是古典舞台上的人形淨琉璃,被看不見的牽繩引導著,來到這片久聞大名卻從未踏足過的地域。
他看向繪梨衣,繪梨衣整個人趴在玻璃窗上,好奇地看著窗外的風景,穿著白色足袋的小腳冒冒失失地從在巫女服的裙擺之下探出來。
好幾條醫療設備線纜從她的巫女服中外延,一直連接到矢吹櫻的筆記本電腦上。
對於終年困居於蛇岐八家總部的繪梨衣來說,她幾乎很難得有這樣外出的機會。何況還是來到大洋彼岸的異國。
哪怕是窗外天邊的一抹雲彩,對她來說也是新鮮而驚喜的。
看著繪梨衣好奇的背影,源稚生既為她能有這麼一次外出的機會感到慶幸,又感到擔心。
當然,更多的還是不解。
這次華夏之行,完全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這座沿海省城的一家上市公司和源氏重工有生意上的往來,霓虹方需要派個代表過來,與該公司簽訂協議。
總得來說,對方的體量還可以,隻是相較於國際性的大公司源氏重工來說,還是相差甚遠。
家族這邊完全沒有必要派自己親自來華夏對接,隻需要隨意派個中層乾部過來便綽綽有餘。
但是老爹卻執意讓自己過來跑一趟,並且還要求把繪梨衣也給帶上。
源稚生完全搞不懂老爹的想法,他難道不知道繪梨衣的身體狀況有多麼堪憂嗎?
明明一直對繪梨衣下達禁足命令的也是他。
豐田埃爾法開始減速,盤旋下行,跨海大橋的寬闊海景忽地消失不見,繪梨衣手從窗戶上移開,在自己的座位上規規矩矩坐好。
“還有多久才能到?”源稚生擔心繪梨衣的身體無法支持長時間坐車。
“應該快到了。”烏鴉說道。
車輛繼續行駛了一段時間,忽然一棟摩天大樓映入眼簾,原來是駛入了一片CBD中心區,連周圍的建築物也變得現代化起來。
霓虹很少有這麼高的大廈,最高的橫濱地標塔也隻有地上70層的高度,並且繪梨衣也隻在電視裡見過,因此大廈出現的一瞬間,立馬又吸引了繪梨衣的注意。
“我們今晚住這裡嗎?”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
源稚生微笑回應:“是的,繪梨衣喜歡嗎?”
“喜歡,這裡很高,繪梨衣從來沒有這麼高過,能看到很多東西。”
埃爾法在普倫斯洲際酒店的入口處停下。
門口的禮賓員還沒來得及走下台階迎接這幾位尊貴的賓客,幾輛黑壓壓的雷克薩斯GX400就緊隨其後,接著,雷克薩斯車上下來一群穿著西服的男子,簇擁著埃爾法上的乘客下了車。
禮賓員哪裡見過這陣仗,看架勢像極了香島電影裡來砸場子的黑社會,愣愣站在台階上,不知道是該下去迎接客人,還是該回頭呼叫保安和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