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來了嗎?”小luoli有點不高興地問道。
“太老爺早就到了,一直在等小衙內呢!”
這時,小luoli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落在範寧身上,她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範寧笑著向她揮揮手,不料小luoli卻輕輕哼了一聲,不屑地一揚頭,在眾人的簇擁下上了岸。
她坐上了一輛十分華麗的馬車,幾名騎馬隨從護衛著馬車向遠處駛去。
範寧手僵在半空,著實有點丟麵子,這個死小娘本性不改,這麼快就裝作不認識了?
“走吧!這種富貴人家和咱們沒有關係。”
範鐵舟看在眼裡,見兒子受窘,便同情地拉了一下他,範寧悻悻然上了岸,父子二人便向學堂方向走去。
範鐵舟幾天前就給兒子報了名,範寧隻需去考試就行了,範鐵舟取出一塊竹牌遞給兒子,囑咐他道:“要細心一點,字慢慢寫,爹爹就在外麵等你,考完後我們去吃飯。”
範寧點點頭,“孩兒去了!”
他背著書袋向學堂正門處走去,考生太多,光延英學堂可容不下,延英學堂又借了其他幾處學堂同時作為考場。
範寧的考號是甲七十四號,也就在延英學堂裡麵考試。
不過這種入學考試和科舉考試不能比,管得也不是那麼嚴格,想作弊也可以,但代價太大,如果考上後被人揭發,不僅會被學堂開除,而且名聲會遭到損害,在極看重名聲的宋朝,這可是一輩子都抬不起頭的大事。
都是鄉裡鄉親,大家都知根知底,幾乎沒有人會作弊。
範寧向門口一位老先生交驗了竹牌,老先生笑眯眯向左麵第一間屋指了指,“先麵試!”
“謝謝老先生!”
範寧先向老先生鞠躬行一禮,便向大門內走去。
老先生捋須望著範寧背影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走進院子,隻見十幾名考生已經排成兩隊,眾人在竊竊私語,議論著什麼。
“阿呆,這裡不是你來的地方,快出去!”
一個凶狠的聲音從隊伍中傳來,範寧這才發現隊伍中有兩個他認識的人。
一個就是蔣員外的兒子蔣阿貴,長得又高又胖,腮上的肥肉拖墜在臉上,一雙綠豆大的小眼睛閃爍著凶光。
另一人叫做趙小乙,身材相反,長得又小又瘦,像個猴子一樣,他是蔣阿貴的狗腿子。
兩人整天混在一起欺小淩弱,估計從前的範呆呆沒少受他們欺負。
範寧沒理會他們,直接排在隊伍後麵。
蔣阿貴見範寧沒有理睬他,頓時滿臉怒氣,若是從前,他早就衝上去狠揍一頓,但今天他不敢。
他忽然眼珠一轉,指著範寧對眾人笑道:“這是我們村出了名的傻瓜,叫範呆子,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他居然也來考延英學堂,你們說好不好笑。”
十幾雙眼睛一起向範寧望來,目光裡充滿了驚訝和困惑,傻瓜居然也來考試,這是怎麼回事?
趙小乙得意之極,跺腳嘎嘎大笑。
範寧神情平靜,不理睬這兩個混球的表演。
這時,門忽然開了,一名考官走出來怒道:“不得喧嘩吵嚷,誰再吵鬨就取消考試資格!”
趙小乙笑聲嘎然停止,連忙低下頭,蔣阿貴也低下頭,卻狠狠瞪了範寧一眼。
“你們都進去吧!”
考官將這一批十五個考生都放了進去,按高矮順利排列,範寧是倒數第二,蔣阿貴最高,排在最後。
麵試的學堂很寬敞,正麵坐著三名先生,麵無表情,三人皆穿襴衫,左右兩人頭戴緇布冠,中間一名老者卻頭戴烏紗帽。
宋朝烏紗帽加雙翅才是官帽,這個老者頭戴烏紗帽隻是一種常服,但還是顯得他與眾不同。
“第一個趙小乙!”
趙小乙身材最瘦小,他的名字排在第一。
他走上前,在考官的指引下,從桌上小籃子裡抽出一張簽,這就是他的考題了,遞給了考官。
主考官看了一眼題目,淡淡道:“背百家姓,開始吧!”
或許是太緊張的緣故,趙小乙背得結結巴巴,出現了好幾處停頓。
“朱秦尤許,何呂施張。孔曹嚴華,金魏陶薑。戚謝鄒喻,柏水竇章。雲蘇潘葛,奚範彭郎。魯韋昌馬,苗鳳花方......”
範寧暗暗搖頭,連最簡單的《百家姓》都背得這樣吃力,估計夠嗆了。
趙小乙幾乎背了一半《百家姓》,主考官終於讓他停下,旁邊考官給了他一張紙條,“去吧!外麵聽結果。”
趙小乙深一腳、淺一腳地接受命運的裁決去了,範寧卻有點奇怪,難道就這樣考完了?這也太簡單了吧!
“下一個楊順!”
範寧用眼角餘光迅速瞥了一眼身後的蔣阿貴,見他滿臉驚慌,緊張得渾身發抖,這會兒他也顧不上嘲笑範寧了。
下一個考生上前,不用吩咐,直接從桌上籃子裡抽出一張簽,遞給考官。
“是《論語》,我說一句,你接著背下去,我讓你停就停!”
範寧已經明白了流程,他目光向小籃子望去,不知道自己能抽到什麼樣的考題?
麵試進展得很快,半個時辰後就輪到了他,範寧深深吸一口氣,平息心中的緊張。
他走上前,見桌上小籃子密密麻麻豎放著至少幾百張書簽,每張書簽上有方便拉扯的小布條。
上麵主考官看了看他的名字,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了一絲複雜的神情。
範寧正要抽簽,主考官卻叫住了他,“你不用抽簽,我來給你出一道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