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鐵戈看了兩個兒子半天,老臉一紅,喝道:“誰是明仁,舉起手來!”
兄弟二人誰都沒有舉手,一人嘟囔道:“連自己兒子都分辨不出來,還好意思當父親?”
範鐵戈翻了個白眼,有點惱羞成怒道:“兩個臭小子,以後不給你們穿一樣的衣服了。”
這時,才有一人舉起手,“爹爹,我是明仁!”
範寧這才發現,明仁的右手腕上有個很小的黑痣,而明禮沒有。
原來範呆呆是這樣區彆他們的。
其實範寧弄錯了,範呆呆之所以能區彆這兩兄弟,是因為他們兩人眼中流露出來的情感不一樣,明仁略顯熱情,明禮略微冷靜。
範呆呆捕捉人的情感比常人更加細膩敏銳,所以他能分辨出來。
.......
長橋鎮實際上是吳縣的城關鎮之一,範鐵戈的雜貨鋪就在縣城內,是一家臨街店鋪,鋪子占地很小,上下兩層木樓,鋪麵寬不足一丈,裡裡外外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日用百貨。
鋪麵上方掛著一塊已經斑駁發白的招牌,上寫‘老範雜貨鋪’。
“你們想去的話趕緊求情去!”範鐵戈回頭對兩個兒子喝道。
兄弟二人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一蹦跳下牛車,向店鋪內飛奔而去。
隻聽他們在店鋪裡大嚷。
“娘,明天我負責洗碗!”
“娘,三天的垃圾我包了!”
.......
“二叔,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範寧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眼前一陣陣發暈。
他不明白已經到了二叔的店鋪,為什麼還不下車去吃飯。
範鐵戈歉然道:“寧兒,今天二叔其實想請你幫個忙。”
“二叔太客氣了,隻要小侄能做到,一定幫忙。”
“你看看那家鋪子!”
範鐵戈指著斜對麵一家占地規模頗大的店鋪,店鋪上方掛著巨大的旗幡,寫著四個大字,‘柴氏雜貨’。
“啊!那也是家雜貨鋪。”範寧驚訝道。
範鐵戈歎口氣,“十天前剛開的雜貨鋪,規模是我店鋪的五倍,所有物品價格都比我便宜兩成,對我店鋪衝擊實在太大,客流銳減八成,從昨天到今天,我一票生意都沒做成。”
“那二叔是否考慮跟著降價呢?”範寧沉聲道。
範鐵戈苦笑一聲,“那家雜貨鋪開業的第二天,我就跟著降價賠本賣貨了,但人家降得更狠,他們在吳縣和長洲縣有五家大型雜貨鋪,本錢大,撐得起,我們小本生意,拚不過他們啊!昨天房東跑來要漲房租,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那我能幫二叔做什麼呢?”
範鐵戈沉吟一下道:“是這樣,我有個大主顧,也算是我的老朋友,他家在平江府開了好幾家酒樓,各種雜貨消耗比較大。
昨天他不知從哪裡打聽到,說你在神童比賽上風頭很勁,今天一早跑來找到我,想請你去吃頓晚飯,二叔知道讓你為難,但這個主顧對我太重要.....”
“二叔彆說了,我很高興幫二叔,吃頓飯而已,有什麼大不了。”
範鐵戈心中苦笑,要是大哥和大嫂知道這件事,非要罵死自己不可,哎!過兩天再去向他們道歉吧!
這時,兩兄弟一臉興奮地從店鋪裡跑出來,跳上牛車,其中一人將一隻梨扔給範寧,“我家後院種的梨,嘗一嘗!”
範寧正餓得頭昏眼花,這隻梨簡直是雪中送炭。
他擦了擦梨,便和兩兄弟一起啃了起來......
不多時,牛車在一個大戶人家門口停下,他們下了車,範寧打量一下這戶人家,大約占地三四畝,院牆高八尺,大門上方是一座黑瓦門頭。
門頭下掛著一塊金光閃閃的牌子,上寫‘武騎尉’三個金色大字,旁邊還有兩個豎寫的小字‘吳宅’。
武騎尉是大宋最低一級勳官,從七品,如果沒有官階的話,地位也就比普通百姓高一點點。
一般是為朝廷做出貢獻才會授勳,比如納稅大戶,比如助學、比如興辦慈善機構,再比如向災區捐錢捐糧,幫助官府安置災民等等。
得勳官也有好處,首先是找工作容易,進機關事業單位優先錄取,當然,宋朝是指進官府當文吏,其次是免勞役,第三個好處最令人向往,就是可以娶妾。
大宋平民是不允許重婚的,娶妾就是重婚的一種。
想娶妾要麼就去考科舉當官,要麼就是想辦法獲得勳官。
最快捷有效的辦法就是向官府慈善機構或者縣學捐一大筆錢,達到了標準,官府就會一級級報到朝廷。
朝廷派人核實後,第二年的授勳名單上可能就會有你的名字。
範鐵戈付了車錢便匆匆去敲門,這時,範家兄弟低聲對範寧道:“你知道今天來做什麼?”
“不是來吃飯嗎?”範寧笑道。
“嗬嗬!吳家這隻鐵公雞,想吃他們家飯哪有那麼容易?”
範寧不解地問道:“那是來做什麼?”
兄弟一人嘿嘿一笑,“其實是相親!”
另一人補充道:“我們兄弟的任務,就是保護你不要被美色迷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