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傷(2 / 2)

“嘶——”她小小地倒吸口涼氣。

此前為掙脫繩索,曹肆月的一雙手勒在麻繩上活活磨了數個時辰,血肉模糊不說,許多粗麻的絨絮還有不明的灰塵顆粒簡直已像嵌進去。

不過磨久了痛得麻痹,曹肆月漸漸不覺,被酒水一衝才重新喚醒知覺。

她再思及自己方才自暴自棄,竟是要舉著這樣一截臟兮兮的手腕遞給連祁,讓他……

昏頭、羞愧,曹肆月帶著她炸開的負麵情緒差點要被淹沒。

隻是,連祁的指尖先觸到她腕上。

旋即,少女的大腦徹底空白。

絕非是什麼少年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旖思,而是他將傷處黏連的皮肉撥開進一步衝洗,實在——

疼,疼,疼!

大抵少女拚命咬住自己的嘴唇,才沒再聽到又一聲驚叫。

但少年還是不禁用餘光瞥了瞥少女那張臉——

一會兒說哭就哭眼淚啪嗒啪嗒掉個不停,現下這會兒晶瑩都包在眼眶裡,反倒拿貝齒死死扣著唇,怎麼都不讓淚珠兒接著往下掉了。

膽大還是膽小,柔弱還是堅強?

他看她是全搞錯了用的地方。

少年心中煩躁的意味更盛,開口語氣未免帶上兩三分不耐:“讓你彆動,又沒不許你叫疼,是想把嘴也咬破麼?”

手上的動作卻也實打實得更輕柔上五分。

或是動作的輕柔,或是稍衝了一會兒有了些難受,曹肆月聽連祁所言鬆開不再咬唇,用嘴喘了幾口氣,倒覺得也沒到非嚷出來不可的地步了。

就是被疼痛刺激的仍有些放空的大腦,看著連祁亦周身染血,不禁讓另一句話溜到嘴邊,滑了出去。

她問:“那世子受傷也會叫疼麼?……啊!”

結果話音剛落,握在腕上的力道那刹明顯加重,曹肆月重新疼得叫出聲。

連祁猝然鬆開手。

酒壺也被重新塞上,他彆過頭咳嗽兩聲,再說:“……差不多了,你身上若帶著有乾淨的絹帕便自己包紮一下,會吧?”

他聲調有些奇怪,帶著幾分像是在強行壓抑什麼的嘶啞。

手也在曹肆月視線未及之處合攏。

聽見她答了聲“會”,連祁撩下句“我要安靜調息幾個時辰,不許打擾”,便徑直從她身邊走開。

他將視線在室內一掃,遍地琳琅滿目金銀珠寶,然唯一能提供些許遮蔽之處,大抵真就要數他對向的那座龍椅。

少年沒再耽誤快步行去。

待身形完全隱於其後,半倚靠著坐下,他方才攤開右掌——

不同於此前幾聲咳嗽濺出血點,一灘幾乎就要握不住殷紅布滿少年掌中,哪怕他方才為少女清創時才將將把其上的血汙洗淨。

死掉的衛四瘋歸瘋,但一身內力催擊肺腑的功夫卻是不假,臨死掙紮的幾下也確確實實落在連祁身上。

大抵少年這副軀乾同他性子一樣要強,'小傷小痛'視若無睹,非在心緒不斷翻湧下,才將所有傷勢都發出來。

實不該知說其過度逞強,還是感歎這種強撐到自己都覺得並無大礙,乃至還能行動如常的本事殊為不易。

金漆的龍椅明黃太亮,新鮮的血色紅得更豔。

暖色的光映著少年略帶淩亂的鬢角冷汗粼粼,更襯得他麵龐的冷調,愈加發白、發蒼——

但他沒哼一聲。

許天然的本性使然,又或是長平侯世子、虎賁軍中郎將,乃至眼前少女長兄這樣的身份從來不是讓他懦弱,給他叫疼的。

少年連按捺不住的喘息都控製得很低,他點按住幾個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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