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入了春,天氣變暖。
裴嘉請假回學校處理了畢業的一些事情。
回公司後,剛打開電腦,旁邊的同事小周突然湊過來問她,神神秘秘的:“你聽說了沒有?”
裴嘉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一臉懵:“聽說什麼?”
“高姐要走了?”小周心情略有些低落,“這才上任多久啊。”
裴嘉有一瞬間的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從哪兒聽說的?”
“辦公室門口啊,我去倒水,正好路過就給聽見她和彆人打電話,據說是要走了。”
裴嘉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後:“不會吧。”
“我估計十有**了,這幾天辦公室經常進進出出的,”小周說著唉聲歎氣起來,“好不容易碰上個這麼人性化的上司,也不知道下一個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
因為這事兒,裴嘉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她來光衡工作這段時間,高姐對她照顧有加,她一直都很感激,一想到高姐可能要走,心裡就悶悶的。
下班的時候舒遠跟著她一起出公司,關心道:“怎麼了,看你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不怎麼好。”
裴嘉搖了搖頭:“沒什麼。”
舒遠挑眉,明顯的不相信她說的話,“網上說女孩子說的沒什麼就是有什麼,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裴嘉抿出一抹笑,不得不承認,和舒遠一起聊天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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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
南郊區墓園。
綠樹蔭濃,濃霧不散,天空中飄著細雨。
數不儘的墓碑矗立在大地上。
裴嘉停在兩塊並排挨在一起的墓前,照片上是裴嘉父母年輕時候的照片。
裴嘉的麵容在雨幕下有些模糊不清,她將花放在墓前。
當時意外發生的很突然,兩人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車禍,摔下山崖,當場失去生命,裴嘉當時高高興興回家,幻想著爸爸前一天承諾買給她的娃娃是什麼樣,結果就聽到了這個噩耗。
家裡的親戚都互相推卸不願意收留她,最後還是隔壁的錢奶奶看她可憐,照顧了她一段時間,再後來,商母就來接她了。
又待了一段時間,出墓園的時候,竟然碰到了高姐。
高姐一頭微卷的短發,舉著一把黑傘,兩人對上視線的時候,高姐笑了笑,沒覺得有多意外,將傘撐過她的頭頂,“怎麼不帶傘?”
“忘了,”裴嘉還陷在偶遇的驚訝中,“您有親人在這兒嗎?”
“沒有,拜訪一位老朋友,”高姐笑了笑,“高中同學,就是你媽媽。”
裴嘉震驚地抬頭。
兩人就近在鎮上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下。
高姐細細道來:“我以前見過你媽媽在朋友圈發過你的照片,後來在簡曆上看到你照片的時候還覺得很神奇,很有緣,當時上頭打算塞一個女生來的,好像也是你們學校的,後來我把你留下了。”
裴嘉知道她說的是葉一思,她本以為自己是靠實力拚過葉一思的關係的,沒想到自己也靠了關係。
“你彆多想,”高姐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我本來就很討厭那種靠關係塞人進來的做派,你的簡曆確實比較漂亮,就算不是你,我也不會留下她。”
裴嘉攥了攥衣服,忽然覺得自己運氣好像也挺好的。
“您是不是要離職了?”裴嘉忍不住問。
這個事情放在心裡就像一塊大石頭,不問出來心裡不自在。
“嗯,”高姐點了點頭,“你怎麼知道的?”
裴嘉胡謅道:“偶然路過聽到的。”
高姐沒懷疑:“是要走了,想出去挑戰一下,準備和一個前輩去國外。”
“什麼意思?”裴嘉沒懂。
“駐外記者,就覺得去闖蕩一下挺有意思的。”
“什麼時候走啊?”
“暫時還不清楚,但是已經在籌備了。”高姐抿了一口咖啡。
“你打算一直待在光衡?”
裴嘉搖搖頭:“應該是去S市闖,這裡也不太適合我,感覺更像是在乾後勤,我都快忘了我其實也算個記者了。”
高姐忽然問:“你現在的家人對你怎麼樣?”
“都對我很好的,不愁吃不愁喝,把我當親女兒一樣。”裴嘉笑了笑。
對商家她是真的很感激,像是一隻潦倒的醜小鴨,忽然就飛進了天鵝窩。
“那就行,”高姐欣慰道,“當時聽到噩耗的時候還想去接你的,反正我一個人過,沒想到被你現在的父母搶先了。”
“您單身?”裴嘉是真的驚訝了。
“看不出來嗎?四十三了,單身未婚,感覺很自在,我不喜歡被夫妻關係綁著的關係,你看我現在還能到處闖,多好。”
裴嘉是真的沒看出來,但是她由衷地羨慕高姐現在的狀態。
兩個人又閒聊了會,高姐開車送她回去。
天徹底黑了,雨勢漸漸變大,劈裡啪啦打在車窗上。
高姐問她:“回學校嗎?”
“在學校旁邊的新苑小區停。”
高姐調好導航,“這是?”
裴嘉說:“以前和男朋友一起住的地方,好久沒打掃了,我去一下。”
高姐沒有多驚訝,“看你工作有時候走神那樣就知道你有男朋友。”
“……”裴嘉臉一紅,發現無力狡辯,畢竟這是事實。
但是工作不認真這事兒被當麵提出來還是很尷尬的。
到達目的地之後,高姐把車上的備用傘遞給她。
兩人道彆後,裴嘉冒著雨刷卡進小區。
風呼嘯著,恨不得把傘吹掀過去。
她佝僂著腰終於進了單元樓,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大半,鞋子裡麵**的全是水。
這種天氣打傘根本就不頂用,她收起傘,打了個噴嚏。
一路都踩著水漬,打開鑰匙進門,打開燈後她連忙換掉腳上的鞋子。
客廳燈光明亮,裝修都是按照她喜歡的樣式來的,整體呈暖色調,看起來格外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