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涼,微風吹皺了湖麵。
商謹轉身麵對裴嘉,他臉上狠戾的表情收了起來,他下頜線繃緊,嗓音沙啞:“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裴嘉下意識地摸了摸被拽疼的胳膊:“沒有。”
商謹眼疾手快地抓住她還沒收回去的胳膊,將她的袖子提上去,就見白皙的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痕跡。
商謹低咒了一聲,將她衣服放下來。
裴嘉垂著眸看向自己的腳尖,這麼難堪的時候被他看見……
商謹隻能看見她頭頂的發旋,他歎了口氣,微曲起身,手撐在膝蓋上平視著她,裴嘉咬著唇彆過臉。
商謹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親昵的舉動讓裴嘉的手指顫了顫。
商謹低低道:“都怪我,要是我早點來,你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裴嘉說不出話來,當時頭腦一片空白,現在才後知後覺絕地害怕起來,她不由想到,要是商謹沒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她怎麼樣也無法掙脫一個渾身肌肉的成年男人。
“不怪你。”裴嘉的嗓子也有些啞。
無論如何,都不能怪到商謹的身上,他沒有義務來到這裡,發生什麼事情都和他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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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謹帶著她去附近的藥店買了一些膏藥,兩個人到家後,家裡的人已經睡下了。
在房間門口即將分彆的時候,裴嘉的手按住門把手,背對著商謹輕輕開口:“謝謝你。”
商謹揉了揉她的發頂:“和我沒必要說謝謝,都是我應該做的。”
裴嘉沒避開,她的心情很複雜,半晌才開口:“晚安。”
“晚安,不要想太多。”
“好。”
裴嘉回到房間後,洗了個澡回到床上,關上燈之後,她一閉上眼,眼中就浮現出男人手上黏膩的觸感,難聞的酒氣,以及色眯眯的視線……
她猛地睜開眼,重新將燈打開,燈光刺眼,她一時半會兒根本睡不著。
當時情況危急她感受不到害怕,現在後怕一陣一陣傳來,窗外漆黑的夜色,樹木的枝條搖曳著無端令人恐懼,她心跳很快,掀開被子起身將陽台門鎖好重新回床上躺下。
床頭櫃上的手機鈴聲響起,是商謹打開的,裴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通了電話。
“怕不怕?”商謹的聲音溫柔。
莫名的,裴嘉覺得自己的呼吸平緩了幾分。
“怕。”她看向窗外,這些年來第一次,向商謹服了軟,說了實話。
說出來之後心裡舒服多了,窗外呼嘯的風聲都消散了許多。
商謹安撫道:“不用怕,這裡很安全。”
“好。”裴嘉緊了緊被子縮回了床中間。
“你閉上眼,我給你講故事。”
裴嘉依言閉上眼睛,耳邊響起他低沉柔緩的嗓音,沒一會兒,心安定下來,漸漸產生了困意。
半睡半醒間,她想起兩人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商謹對她好過一段時間的,和大多數熱戀中的年輕人一樣,那時候他也給她講過故事。
後來估計是覺得她離不開他了,本來就不喜歡她的人,對她也就冷淡了。
裴嘉迷迷糊糊的,在即將要睡著的時候嘟噥著開口:“你曾經也對我這樣好過的……”
商謹頓住,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心尖微麻,半晌才輕輕開口:“是我的錯,以後我都會對你好的。”
“無論你對我如何。”他最後加了一句。
裴嘉已然睡熟,沒有聽見他的話。
第二天裴嘉很早就醒了,打開手機一看,兩人的電話還沒掛。
她想要掛斷電話,猶豫了一下,悄聲開口:“喂?”
那邊很快有回應:“我在。”
裴嘉一愣:“你醒好早。”
商謹的嗓音裡是掩蓋不掉的疲倦:“怕你半夜嚇醒,就沒敢睡。”
裴嘉的心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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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嘉的店門外是有監控的,回到店裡以後,她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自己調起了監控。
在漆黑的夜裡,她的身後不遠處,總會跟著一抹模糊又熟悉的身影,昏暗的路燈將那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窄窄的小巷子裡,他孤單又寂靜,像是走著一條永恒沒有終點的路。
她想到昨天晚上商謹所說的——
“都怪我,都怪我來晚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鼻子發酸。
不能心軟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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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遠遠給裴嘉講了個八卦:“你聽說沒有,那幾個騷擾過你的小混混被關進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裴嘉怔道。
“就昨天晚上,直接被拷走了,現在大街小巷都傳遍了。”
“大夥都早看這些王八龜孫不爽了,仗著自己有個當爹的後台橫行霸道的,也不知道乾多少壞事了,終於給逮進去了。”
裴嘉心裡一抹快意劃過:“抓得好,免得我以後還擔驚受怕他們來找我麻煩了。”
“就是,”徐遠遠應和著,發現手機上出了一條新的外賣訂單,驚歎道:“靠,這人好大款啊,買這麼多花,五位數了都。”
裴嘉蹙了蹙眉:“你問一下是不是點錯了,可以申請退款的。”
“得嘞,”徐遠遠剛準備問,忽然瞟到下方的地址,直接給結巴了,“老、老板娘,這地址是不是填錯了啊,怎麼填我們店呢。”
裴嘉一頓,想到什麼,從徐遠遠手裡接過手機,將電話撥打了出去。
那邊接得很快,“喂。”
低沉醇厚的嗓音,是商謹無疑了。